每篇一个视角,走进一个故事。
本文脑补视角:尹天仇 《喜剧之王》
“我本身呢,从事艺术工作已经很多年了,不论是电影或者是电视都有很丰富的演出经验,也曾经在街坊剧场担任过创意总监,所以也使得我这么的能歌善舞。”
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紧张地搓了搓双手,其实呢,我只是稍微美化了一点点。好吧,也许你也已经看出来,这是我在街坊福利社的第一次教学。我也看得出来你们是坐台小姐,妈桑带着你和其他几位坐台小姐来到我面前,表明来意,找我教你们演戏,演初恋的感觉,去应付你们的客人。我故作谦虚,继续说道:不敢说教,这里有很多的街坊都是戏剧的发烧友,都会喜欢来找我研究研究。
我在教学过程中,你一直在后排嘻嘻哈哈,不停打断我,一直骂我是个死跑龙套的,不认可我的教学,我忍你很久了。我很尊重你们,也很有诚心教你们,但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
“那,那,那,其实我是一个演员,如果你一定要叫我跑龙套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加一个“死”字在前面呀? 其实你们在出来卖的时候,如果能尊重别人一下,那么别人……对不起。”
我的话刺伤了你。你直接到教室后面挑选家伙,最后抓了个板凳走过来,妈桑一边说飘飘不要惹事,一边安慰我说没事的不用怕。我一边假笑附和妈桑的安慰,一边惊慌地看着你越走越近。
“砰”的一声,板凳在脸上一抡,原本呆坐的我直接倒在讲台下,接着就是一顿暴揍。
第二天,你居然单独过来找我,我也不是很害怕。昨天要不是有张桌子挡着我,我踢不起来我未必会输给你。看着我脸上的伤,你的歉意显得很没良心,还要向我学习演戏。
我很烦啦,直接拒绝了你,正要转头走开,你就往桌子上扔了一沓钱。
街坊们都知道的,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教演戏从不收钱。但是对于一些有热诚,志同道合的朋友呢,大家还可是以研究一下。原来,你昨天扮演初恋,靠学到的WASABI催泪法,成功搞定醉酒的龙少爷。
你等我一下。我拿着钱走进房间,猛地关起门,数了两三遍,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最后把钱收进盒子里。
我走到窗边拿着衣服,依稀听屋外嬉闹的声音,抬头盯着,你正在和街坊的孩子们一起玩呼啦圈。阳光打在我的脸上,分外耀眼。呼啦圈在脖子上转动,时不时碰到拉长的马尾,你斜弯着腰,嘴里还叼着烟,数着口号,开心地与孩子们玩起来。
我决定扔掉手上的旧外套,换上了最精心的装扮,收了钱嘛,当然要做足功夫。
你想学如何哄那些臭男人,我从所谓的学生妹的初恋感觉讲起。表面的演技,打招呼要注意身份,低头要害羞,眼神要自然,拥抱不一定要主动,但是练习拥抱时你能不能别老是把腿圈在我的腰上。
深层的演技,主要用感情,就得问你有没有初恋的心态,难忘的回忆、对白或遭遇,我连续追问,你一一否认。既然你不愿回忆初恋,那你幻想一下我就是你的初恋男朋友。此时,你眼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狠狠的给了我一个耳光,夺门而出。
你跑开后,又回头望了我一眼,像丢了魂被我捡到似的。我一头雾水。
一天晚上,我终于说服了几个小混混一起排练《精武门》剧目,台下一个观众也没有。小混混正在抱怨不想继续时,突然间又打起精神来,因为你款款地走了过来,坐在后排,点着烟,当起了观众,我也很兴奋。
我们在舞台上表演得很投入,你突然走上台想凑个热闹,觉得我们打得很过瘾,却被我不小心一个过肩摔……
我埋怨你的危险举动,还好你没事。我们走在沙滩边闲聊起来,我畅想着《精武门》的商业效果,你叙说着依靠演技目前的当红情况。我很感谢你今晚过来捧场,并给了你一个始料未及的真诚的拥抱。我们坐在沙滩边,相互鼓励着。
我恭喜你: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坐台小姐。
你勉励我: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出色的死跑龙套的。
海风迎面吹来,浑厚的海浪声。我们呆呆地坐着,凝望大海。
你说道:喂,多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我答道:也不是了,天亮之后就很漂亮的。
你转头向我,我转头向你,对视片刻,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你马上站起来,说要走了。发现我嘴唇破皮,问我要不要润唇膏。接着,你用你嘴上的口红来蹭我的破皮的嘴唇。我说好点了,不用了。你转身对我吼道最恨人家嘴破皮了。我的嘴破皮,这我也不想啊!你嫌我啰嗦。好吧,其实,我是想擦。但可不可以专业一点,要擦就擦均匀,不要随便蹭两下就算了。
我不再啰嗦,你不再马虎,你继续治疗着我破皮的嘴唇,又把腿圈在我的腰上。
第二天清晨,阳光在你的背上醒来,你趴在我的背上。你的手掌落在我的手上,滑动的指尖在我的指尖上醒来。
你穿着我的拖鞋和衬衣,坐在窗台上吹着海风。我悄悄地穿着你的靴子和外套,也走出小屋。你望着朝阳和大海,我望着你,从发丝到脚趾,脸上泛起了微笑,又迅速收紧。
我急忙回到房内打电话打听坐台小姐现在的价格,极品的那种,听到要一百多万到一千多万不等时,手中的电话跌落,我急忙搜遍全部的财产放在你的包包上,一些钞票,一些硬币,一块手表和一个红包。
你走回小屋,我往里侧着身子假装没醒。你看到包包上的东西,有些失落,临走时说了声:谢谢了老板。
我睁开的双眼,继续装睡,直到房门一关,马上跳起来,躲在窗边,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知道我不该把我们的行为看做是一场交易,因为我确实喜欢你,但又觉得我不配。也许你再也不来见我了,我终于忍不住跑出来,站在窗台上大喊。
我:喂!
你:干什么?
我:走了?
你:是啊。
我:去哪里呀?
你:回家。
我:然后呢?
你:上班喽。
我:不上班行不行?
你:不上班你养我呀?
我不禁一笑,你也一笑,我们挥手再见,你继续走。我又跑到了路边:喂!
你停下脚步,点燃一支烟,背对我:又怎么了?
我咬着牙,面部抽动,低着头,又抬起,大声说道:我养你呀!
你: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傻瓜!
你最终还是转身走开,留下海风,吹着我的形单影只。
是呀,我拿什么来照顾你。我还赖在街坊福利社的小单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搞个免费的街坊剧场,老人小孩和小混混挨个求个遍;跑进剧组求着演出机会,连个便当都拿不到。我拿每天对大海一声“努力,奋斗”的赤诚呐喊?拿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不断参悟?拿挣扎在困顿生活自欺欺人的隐隐白发?那在四处碰壁里备受嬉笑怒骂的苦苦假笑?我不过就是一个死跑龙套的。
计程车已走远,不留遗憾吧。至少说出了对你的感情,剩下的,只有将这份感情封存,深埋大海。
原来,在剧组,娟姐一直有留意我,很欣赏我的专业精神。我终于获得出演男主角的机会,最近一直和娟姐在为新戏做准备。这一天早晨,娟姐开车到我的家门口,准备接我去见制片方。你突然鼻青脸肿地过来找我,见到大明星娟姐,一惊一乍的,见到我,还是习惯性地数落我。
你没告诉我,你因为爱上我而离开夜总会,因为摆脱龙少爷而遭到毒打。我也没有告诉你,我认识娟姐,还当上了她下一部戏的男主角。
你先是质疑然后是激动地一遍遍强调,你说过我一定行之类的话,直到娟姐提醒我等下吊威亚别忘了要穿底裤,失落的情绪爬上你脸上的伤口。
你还给我了那本《演员的自我修养》,憋着心里的话,看着我和娟姐驱车离开,打算就这样吧。
你突然大喊:喂!你上次说养我是不是真的?
车子嘎然止住,娟姐看着我,我望着你,高声回答:是呀!
你:没骗我吧?
我:当然没骗你,等着你呢!
你咧着嘴笑着,跳了起来,开心得像个孩子,完全不顾脸上还有伤。
娟姐叫我下车,把话和你说完。此时,早上的太阳终于跑赢了山角。
我跑向你,你跑向我,你跑到了我的怀里,又把腿圈在我的腰上。
上帝视角:两个底层小人物,一个是跑龙套的,一个是坐台小姐。男主从厌烦到心动,女主从瞧不起到倍感温暖。他们相互依偎,小小的火苗小心翼翼地抖动着,终于点燃了他们的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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