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我故意打翻茶几上的糖果盘,弄出稀里哗啦一阵嘈杂,但这并没引起她的注意。
好的,我心想,让我们来个更猛的。
于是我拿起插在电视机后的鸡毛掸子,使出全力向电视机砸去,啪啪啪暴烈的敲击声在整个客厅里回荡。我一直砸,一直砸,直砸到我的手指僵硬,手臂发麻。无辜的电视机被我砸得稀烂,屏幕一块一块地碎裂成残破的玻璃,而它的外壳虽然还是电视机的模样,却早已像被陨石击中的月亮那样千疮百孔了。
她还是没反应。她,坐在靠近茶几附近的懒人椅上,左手端着手机,右手食指猛烈地划过屏幕,聚精会神。
该死!我诅咒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我按住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陷入短暂的迷茫。但这种情况是不可能难倒我的,我的心中还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尝试。
我走进厨房,四处搜寻垃圾桶。好极了,我看见那个绿色的垃圾桶缩在墙角,里面积满了至少两天的垃圾。夏天的蚊虫发了疯似的飞旋在那附近,寻找着早已发臭的残羹冷兮,然后再在那上面繁殖更加疯狂的子子孙孙。
我屏住呼吸,走到垃圾桶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兜起套在上面的垃圾袋,再晃晃悠悠地把它提回客厅。
我走到茶几边,横下一条心,拎起袋子的底部将里面的垃圾一股脑儿倒在地上。原本光滑洁净的瓷质地板一瞬间就铺满了鱼骨,烂肉,菜渣,肥油,辨不清颜色的卫生纸,以及没吃完的金枪鱼罐头,褐色的汁水流了一地,臭气熏天。
她皱了皱眉,鼻翼稍稍翕动了一下,但眼神却依然专注,手指也依然忙个不停。突然,她像受了什么威吓似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右手抚在自己胸口,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但过了两秒,随着手机屏幕在她脸上的反光逐渐柔和,她的表情也趋于平静,还庆幸地叹了口气。
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
我从裤包里摸出手机,拨通小三的电话。铃响了三声,那头接起,我装得火急火燎,让她立马来我的公寓。她谨慎地考虑了一会儿,随后一如既往,答应了我的请求。
小三戴着宽大的旅行草帽,一袭粉色轻纱,出现在我面前时匆匆忙忙,但却和以往一样光彩照人。
她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打给我......”没等她说完,我就一把将她拉至身边,不由分说地把嘴唇贴了上去。
她身上有一股橘子味的清香,我们就像以往那样,任自己陷入陶醉,穿过门廊,步入客厅。
就在这时,小三看见了打翻的糖果盘,碎裂的电视机,满地的垃圾,以及玩手机的她。
小三看着我,满面惊恐,但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很沉着地点了点头,让她知道没关系,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我邀她慢慢躺下,躺进地上的一片污秽,宽衣解带,缠缠绵绵。鱼骨和各种不明的垃圾梗得我后背生疼,但我并不在意,想必她更不会在意。一开始,我们的情趣当然会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所影响,但并不会被破坏。而当情欲上升至极点,肌肤之间柔嫩嫩的香气融进恶臭,反而会激发出另一种更狂热的激情。
我们就这样在地上翻滚着,毫不克制,尽兴淋漓,直到意识被震颤瓦解,直到理智被激流消融。云雨过后,我们相拥躺在垃圾里,呼呼喘着气,就和以往任何时候一样。
我看向茶几边的懒人椅,坐在上面的她不再用食指划动屏幕了,现在她把手机横放了过来,更加聚精会神地盯着里面的世界。她是不是说了一句“快去开门?”我记不清了,记忆在这种充盈的时刻并不想发挥作用。但她似乎一点也没有被我们干扰,我知道这一次我又失败了。
我叹了口气,浑身赤裸地站起身,抖落沾满全身的污秽,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
我回到小三面前,把水果刀递给她,让她双手扶住把手,刀尖对准我的心脏。
懒人椅上的她,拿刀的小三,虚脱的我,以及混乱的客厅。一切都显得十分荒谬。但又有什么是不荒谬的呢?
小三握着刀把,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吓得不敢动弹。我对她露出一个沉稳的微笑,那是在告诉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我给了她一个深深的拥抱,让那把刀插进我的胸膛。我感到温热的鲜血从我的胸口流出,洒满小三和我污秽的下半身。
我仰面倒下,在失去意识的过程中,我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但那声尖叫来自谁?握刀的小三,还是坐在懒人椅上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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