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看不见他的模样，也看不清他的心。
这几年来的陪伴，恍若一场黄梁大梦，梦醒，他二人也回到了原点。
她闭上眼，唇边扯起的笑意，咬出了丝丝血渍。
东华逆光而立，此刻脸上显出一片阴影，方才绕到侧帘外，看她那般安静坐着，知她此刻的心情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忍下胸口的闷气，放下布帘，遂而传心术与司命。
门帘被人撩开，她敏感抬头，隐约见那身影不像帝君。
“小九，帝君让我送来这碗雪莲汤，喝了它，小仙护送你回青丘。”
司命的声音传来，她淡淡抬眼，朝他伸出手。
指尖触及碗沿，碗中汤药尚且温热，她一闻，就知这是东华亲自熬的，他的手艺，她熟悉得很。
东华帘外静静看着，见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端起碗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苦涩的笑伴着几滴落泪而出，他仰天而望，朝霞万丈，他们却已走到了斜阳。
猛地一声重响，见她已重重掷下那石碗，长袖抹尽唇边余渍，一斜眼，“司命，扶我出去吧。”
原以为她会再休息会儿，不料她竟半点没磨蹭，司命暗自感叹，到底是妖，不似从前了。
她搭着大红风衣走出军营的时候，东华远远立着，她模糊见了他的身影，眼中已无那般期待，只默默俯身，朝他一拜，风声肃杀，她的声音笑意凛然，传入他耳——
“这一拜，谢东华帝君，赐凤九一场空欢喜。”她顿了顿，缓缓起身，“二谢帝君，赐凤九的这碗，忘情水。”
他的作为，她已知晓，想起她方才的反应，东华微微侧过身，却不曾看向她。他惧她的决绝，可却毫无办法。
他不曾回应，她也不多留，于司命的搀扶下，化了烟而去。
御行期间，司命几番想解释那忘情水之事，她只淡淡开口，“谈不上原不原谅，我不是就快要忘了他吗？”
司命长叹一声，“早知如此，当初帝君下凡历劫，便不该让你去报恩。”
听言，她反笑一声，而后无了情绪，“曾经我所做的一切，从未后悔过。”
两人终无了交谈，落了狐狸洞，司命与白家人的解释和他们的争执叹息，她都不再过问，只留一句“不要烦我”就扶着墙离了大厅。
摸索着回了自己屋内，依稀见胭脂尚在休息，好一会儿应儿才端了切好的橘子进来。
“胭脂今日睡不安稳么？”
她坐了一旁，闻了那橘子味儿，来了些胃口，顺手摸了个来吃。
“娘亲自有孕以来都特别容易发困，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狐后备了这些酸橘来后，娘亲才有了些食欲。”
“这酸橘味道的确不错。”凤九尝了一小块，感觉味道极好，自己以前怎不觉得？
应儿忍不住笑起来下，“这酸橘我尝一口便受不了了，小姨还倒觉好，真像娘亲怀孕了一样！”
她吐了子，听她这句话，手上动作一怔，她目光转向应儿，无了焦距。
应儿不知她是看不清，还是在思考什么。反应过来方才听到外面那些长辈说的话，暼了撇嘴，“小姨，我只是随口开的玩笑……”
她回了神，放下橘子，摸上她的小脑袋，“无妨，你去好好休息吧，这儿我看着。”
哄着应儿去休息后，她才静下心来，一把把了自己的脉……
脉象尚处混乱，难以分辨，反复几次，倒也弃了。
他们既无缘，她又怎会有机缘怀上他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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