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看《红楼梦》的时候,我一直很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贾政为什么这么喜欢赵姨娘。
按照书中的描写,贾政最是端方正直的一个人,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娶的妻子是四大家族之一王家的大小姐,王夫人。
他还有两个妾,一个是周姨娘,一个是赵姨娘。周姨娘很少提及,几乎属于被忽视的存在。而赵姨娘却频频出现,尽管她的出现都是不堪,她经常做一些蠢事,说一些蠢话,受人奚落,贾母啐她,凤姐指桑骂槐,女儿探春以她为耻,就连下人也敢和她作对,看起来她体面全无,活得极为难堪。
然而,贾政却很宠爱她,从书中的描写就可以看出,贾政几乎都是睡在赵姨娘处的,所以这也是导致王夫人深恨赵姨娘的缘故。
那么到底为什么呢?
我曾为此问过江老师。
江老师说,有啥难以理解的。
赵姨娘一定年轻漂亮。
02
探春是在宝玉出生后出生的,那么意味着赵姨娘一定是比王夫人年轻,而且探春长得美,赵姨娘一定不能丑了,按照贾母选妾的标准(从她开始为宝玉选了晴雯,看尤二姐的长相可以看出),一定是外貌第一的。即使有人说贾环形容猥琐,那也是说气质不堪,没说容貌不好看。所以,赵姨娘一定是非常美的。比起整天吃斋念佛年近五十的“木头”王夫人而言,赵姨娘一定是有自己独有的风情。所以,王夫人才特别讨厌丫头勾引主子,也才会对金钏儿那般不留情:“下作小娼妇,好好的爷们,都叫你教坏了。”
后来撵晴雯时也是说:“我一生最嫌这样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
可见,这是王夫人的心结,而这心结,便是赵姨娘给种下的,所以,按照探春的长相:“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赵姨娘也可能是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儿。所以,就可以知道为什么王夫人那么讨厌长着水蛇腰,削肩膀的晴雯。
其次,赵姨娘虽恶俗不堪,但是比起刻板的王夫人来,一定是一个有情趣的人,我说的情趣未必是生活的情趣,但一定是符合贾政的需求的。心理学上认为,一个人之所以喜欢另一个人,不过是这个人满足了他的内心需求而已。
03
我们先看一下贾政,贾政是荣国府的二老爷,每天在外面要扮演忠臣、孝子、严父、大家族的当家人等角色,内心的压力一定不小,而且,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子侄们不肖进取,怠于读书,家族逐渐没落,而回到家,母亲又不慈爱,如果《红楼梦》有原型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知道,贾政并不是贾母的亲生儿子,而是继子。
所以,贾母并不是很疼惜这个儿子,反倒对于自己的亲生女儿贾敏很疼爱,但是贾政却一直很敬爱贾母。有一次猜灯谜的时候,贾政不请自到,为了讨老太太喜欢,故意猜错。贾母恐贾政在孩子们有拘束,便有意让贾政离开,贾政陪笑说:“今日原听见老太太这里大设春灯雅谜,故也备了彩礼酒席,特来入会,何疼孙儿孙女之心便不略赐以儿子半点?”这是贾政的心声,作为一个母亲,我听了觉得有些心酸,不管多大年纪,也不过渴望一点温情而已。
如果在母亲那里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那么还有妻子,但是妻子王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最是端正,从薛宝钗身上就可以看到王夫人,贾母评判王夫人是“木头”,整天只知道吃斋念佛,自然是毫无情趣,也不太可能在情感上给丈夫安慰,而且,每次丈夫要教育宝玉的时候,王夫人也从来不给贾政面子,当面就给驳斥了。
而子女们也因为他的端方,不肯亲近,宝玉一听说父亲两个字,就吓得如怕见猫的老鼠一般。
04
贾政也并不是天生变成这样的人,书中也描述他天性原来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因在子侄辈中,少不得规以正路。
所以,这样一个压力山大的人,这样一个需要情感慰藉的人,这样一个曾经诗酒放诞的人,是需要有一个地方来放松的,是需要有一个人给予认可的,那么这个人只能是他的妾赵姨娘。
虽然赵姨娘不聪明不贤慧,不会察言观色,没有认清自己的地位,但是她可以给贾政最大的安慰,她可以让贾政感觉到放松,贾政在她面前不会觉得拘束,不会受到礼仪纲常的约束,不会有不被认可的挫败感,而这些,都是他那个吃斋念佛的正室夫人所不能给予的。
这样想,自然便不会奇怪了,自然也就理解了贾政,自然也就理解了为什么赵姨娘的日子如此不堪,她得罪了正室夫人,而掌家的偏又是这正室夫人的侄女儿,怎么会得到好,但是我们又能理解了赵姨娘的肆无忌惮,她总能泼辣地去面对任何指责,因为她得宠。
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曾经说过一句话:“我们的生活长期以来过于节制,需要放纵一下。”这句话,用在贾政身上,最贴切不过。
理解了这一点,就不难理解,贾政曾经在中秋家宴上讲过的那个粗俗不堪的怕老婆的笑话:“偏是那日是八月十五,到街上买东西,便遇见了几个朋友,死活拉到家里去吃酒。不想吃醉了,便在朋友家睡着了,第二日才醒,后悔不及,只得来家赔罪。他老婆正洗脚,说:‘既是这样,你替我舔舔就饶你。’这男人只得给他舔,未免恶心要吐。他老婆便恼了,要打,说:‘你这样轻狂!’唬得他男人忙跪下求说:‘并不是奶奶的脚脏。只因昨晚吃多了黄酒,又吃了几块月饼馅子,所以今日有些作酸呢。’”
这笑话未必不是哪天枕席间,赵姨娘讲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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