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的司机

县长的司机

    接到电话小李就把车开到饭店的门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道旋转的玻璃门，深怕因自己的疏忽不能在第一时间接到领导，听语气，领导今晚好像心情不好，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夜色中炫丽的装饰灯让这座五星级饭店更是美轮美奂，富丽堂皇，透过阔大的落地玻璃小李看到大厅里面水晶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身着统一制服的接待小姐袅袅婷婷的站着，那模样，那身段真就个绝啊！听说这里面的女服务员至少也是大学生，不少还是研究生，海归，博士了，真想不明白她们读了那么多书，却从事了那些侍候人的工作，学那么多知识有什么用，自己做司机可是迫不得已，因为没读过多少书，初中毕业就混在社会上，父亲怕惹事才送去参军，四年的军队生活让本来桀骜不驯的问题少年懂事了很多，同时也练就了一副好身体，真该感谢父亲当年的聪明，否则现在自己也不知成什么混混了，当年和自己一道的几个同学现在不是偷鸡摸狗的做着违法乱纪的事，就是结婚生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那能像自己这样衣着得体开着一辆高档车在街头横行无忌，虽然车不是自己的，可人们都知道这是王县的车，王县在这座山高皇帝远的小城是什么样的人物，那帮在官场里混得人比自己也清楚，所以就连那个狂妄不可一世的交警大队队长看见车还点头哈腰，什么红灯绿灯违章停车，自己根本不用操心，自然会有人替你消除。

     小李这样想着，脸上露出了几丝得意的笑容，忽然发现领导已经出了玻璃门，晃晃悠悠的站在饭店门口，小李赶紧下车匆匆跑过去，扶着领导走下台阶，打开车门一手放在门框上，一手小心翼翼地扶着领导的胳膊坐好，生怕门框磕到自己的这位衣食父母官，看着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有点黯然神伤落寞的领导，小李的心咯噔一下，“落寞”？！不知怎么今夜竟然从这位权倾县城的人脸上读到落寞，小李有点奇怪，也有点担忧，是什么事能让这位沉稳冷静的主子这样纠结，难道是……小李知道自己身份，领导不说自然不去发问，好司机的守则里就有一条：不好奇，不多言，眼睛该看到的时候要看得丝毫不差，不该看的就当是眼睛失明。心里狐疑的小李迅速发动车平稳地向前开去，再次看了看一脸疲惫甚至还有点颓废的领导，嘴巴动了动没说话，今天早晨出门信誓旦旦的和妻子的承诺看来泡汤了，只能明天看情况再说吧，反正离开学的日子还有段时间了，不急在这晚，今晚就把耳朵堵了任凭妻子唠叨了！女人啊！真是个危险的，不可思议的，迷惑人的生物，大概上帝在创造女人的时候就是为了制约男人，麻烦男人，考验男人的，你在跟她们相处时必须是抱着谨慎态度和身临陷阱的警惕心情，否则一不留神就被她们柔情蜜意，软磨硬泡灌溉的七迷八糊的，没有了原则。

     自从部队复原给王勇做了司机，一晃眼已经八年，眼看着王勇从一个乡镇书记一步步升到县长的职位，自己也水涨船高的做了县车队队长，这都是王的功劳，每想到这个，小李心里就很感激，就会更加贴心得去为王勇鞍前马后的效劳，小到买菜买面，接送孩子，大到洽谈“生意”，流转资本，事无巨细的操作。眼下自己孩子要上小学，听说这两年小学入学卡得特别紧，必须要按照户籍地分片就近入学，如果择校得办理十几种证明，完了还要进行层层审核，几乎是堪比选拔领导，就算是有户籍到了想去的学校，择班更是难于上青天，去年就连第一小学校长的小孙女都没有进入理想的班级，校长的孙媳妇闹到爷爷家里，央求哭闹无效后，当即摔门而去，说还不如死的没有这做校长的爷爷，她那位校长爷爷只能苦笑着听孙媳的埋怨，因为他自己也很懊恼，做了一辈子教育，安排过无数个亲戚朋友孩子的择班问题，轮到自己家人却无可奈何，也难怪孙媳妇骂了，是真该骂！可这不能怪自己啊！教育局一道命令所有入学儿童都是电脑随机分班，有上级领导在场坐镇，有家长代表团虎视眈眈监督，哪敢动啊，分那个班只能看运气，谁还敢在背后搞小动作，就眼下这形势与政策不比原来，万一被捅出去轻者记过处分，重者说不定牵出丝丝缕缕，头上的乌纱帽也保不住，在这多事之秋许多人不再肆无忌惮，变得收敛，稍安勿躁！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小学校长。小李还记得去年因为入学家长大闹教育局的事，好像就是有个局长的亲戚私底下偷梁换柱去了一个班，被家长们监督出来，闹得沸沸扬扬，县里实施了应急管理好不容易才压下去，小李觉得即便如此难，身边的这位如来佛也绝对有办法，只是为了一个小屁孩入学开口真不值，小李觉得刀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不就是读个小学吗？读书靠的是天赋与兴趣，自己当初的班主任就是一个名师，还不是教出来自己那样的二流子，她有什么办法，好像也没感觉出哪点属名师风范，名师的作为。小李这些天打算想让县长给自己办件大事，那可是决定自己未来的事，可家里那个傻瓜现在软硬兼施说孩子才是自己的未来，非让走关系不可，否则连床也别上，她可是说得出做得出，上次因为被她闺蜜告密自己在歌厅搂着一个陪酒女，半个月就没让上床，逼得自己那个难受啊，现在还记忆犹新，自己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生理问题，只是作为县长的司机小李可不想因花花草草坏了前途，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动物，太容易坏事，她们像你伸出手臂，张开嘴唇的时候说不准你就掉入一个陷阱。

    小李边开车边思绪万千，县长没说话，小李知道他不是回家，这种落寞，还带有点颓废的情绪他肯定不会让很多人看到，他要去一个隐秘的地方给身体充电！那地方可能只有自己知道了，当初让自己租房的时候说是有个朋友要静养，需要个幽静的地方，必须是独家独院整体出租，自己就明白是怎么回事，房子租好后家具摆饰都是自己按照领导指示一手操办，温馨中极尽奢侈，每次领导喝多了或者累了烦了就会到这里堂而皇之看朋友，开始还和自己遮遮掩掩，现在已成坦然自若，他知道自己忠心耿耿，绝不会给他坏事，甚至还能帮他在关键时刻圆场，救驾。小李在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县长，这是一位已到知命之年的男人，但身体保养的很好，没有发福的啤酒肚，儒雅中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沉稳干练，小李觉得事业有成，外表不俗的领导一定有不少女人对这个男人动心，可这些年跟他一路走过来，这位官老爷倒还没有多少风流韵事，算得上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对妻子呵护备至，对女儿宠爱有加，至于这座小院的朋友，小李觉得是男人的一种人性的正常表现，并不能说明什么，这观点可不是小李起初的见解，这是在一次偶然撞到小院主人后才有的感慨，这位县长的朋友看上去娴静雅致，整个人长得清秀脱俗，娇娇柔柔，不张扬，不明艳，但别有一番风味！见到她的那一刻同是男人的小李忽然理解了领导，并从此以后为领导更是打点的风雨不漏，接领导妻子，送领导女儿，甚至在节日里为领导的妻女买好礼物让领导回家邀功，哄老婆孩子开心，小李觉得自己的大脑几乎是分分钟钟都在为领导的生活点滴操心了，当然这些付出不是毫无意义，这些年借着领导的旗号自己也办了不少大事，妻子从乡下直接调到县城行政部门，弟弟安排到交警大队吃了财政，妹妹成了县医院的在编人员，赋闲在家的老父亲与母亲也办了农村低保，还有自己开得那个加油站，生意火得不得了，被同行嫉妒的咬牙根，如果不是有县长这张王牌，岂能做得如此风生水起，这一件又一件事如果不是靠自己是县长亲信司机这个头衔，能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办成吗？绝对不可能！混迹于官场边缘，小李很清楚官场人物心态，一个个都是的现实主义者，就像外国那位作家写得的《官场现形记》一样，人性的丑恶在官场发挥到极致，刚落马前任书记，在位时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各单位的一把手天天舔着脸变着法儿往跟前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看，记得有位科员为了升职把老婆都送出手，让领导指导指导，就连接待中心的那帮小妞都被安排早餐宵夜轮流派送，那其中的猫腻秘密众人都心知肚明，官场风云突变，书记锒铛入狱，那帮人呼啦啦散尽，并大义凛然言辞激烈的声讨条条罪行，好像不说几句就表现不出自己的清廉，那副嘴脸看得让人恶心，官场无朋友，真正是利益最大化。

       那座熟悉的房子到了，车缓缓停在门口，小李下车按门铃，不到一分钟门开了，小李迅速打开车门让领导下车进门，然后又迅速开车离开，划出一个完美半弧。离小院几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小公园，每次小李都是把车子停在这里坐在车里候命，不知道是旖旎的夜色让小李烦躁，还是今夜领导的脸色让小李心底有了一丝隐忧，还是因为妻子的任务没有完成计划着回家如何交差，小李自己也说不清，反正感觉坐在车里堵得慌，索性就下车步入公园，晚上十点多了，公园里人稀稀落落的，花草树木都好像睡着了，公园沿路的灯也关了，不过透过夜色偶尔却能看到暗影处有站着，坐着叠加在一起的人影，还有隐隐约约的轻笑，是年轻的小情侣？还是在夜色掩护下幽会的情人？小李猜想着，同时也鄙夷不屑吐槽：一帮穷鬼！唉！也难怪他们了，事实上谁又能像领导这样豪掷一房！公园里有一个人工小湖，湖面黑幽幽的，看不到水，但能闻到水的味道，那种湿润的夹杂着水草，泥溏的味道，绕着湖边走了几圈，还是心绪不宁，万一自己的预感灵验，该怎么办？审问调查是免不了的，该说些什么，自己经手的那些事是全说呢？还是精简掉一部分，那部分该说那部分不该说？也不能和领导提前合计合计，这只是自己猜测，哪敢冒然说话，如果不是自己预测的那样，岂不是咒人家吗！不管怎样明天先把一些事处理好，加油站的资金，造林工程回扣款，新开发的那个楼盘给了的意思包……那些钱都是自己代收的，中间捞了不少好处，领导心知肚明，明摆着是给自己的糊口费！跟了王勇这么久了，自己被他一手栽培拉扯上来！一定不能落井下石！不过必要时明哲保身还是可以的！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如此翻来覆去的想，小李觉得自己头快爆炸了，不管怎样，目前这个小院是绝对不能说！只要自己不说，王勇肯定不会说，大概也没有人能查到，这段路没有监控，再加上每次停车不足三分钟，没人会想到！万一王勇进去了，自己说不准还能关心关心这里的人了！到时候……

       “滴--滴--”手机响了两声断了，小李知道是领导出来了，快步跑到车旁，没过几分钟就看到王勇踱着小步走过来，像大街上每个悠闲自在的散步者一样，不急不缓！

上车的王勇眉宇间刚才的落寞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淡然从容！禁闭的嘴角甚至还隐隐约约有丝微笑，小李忽然感觉头上的重压没了！是自己虚惊一场！

      王勇家到了，小李把一个盒子递给领导说：拿回去让嫂子系去吧！是上次苏州老板给咱们送过来的限量版丝巾！当时小李和领导一人有一盒，小李的没拿回去，好像领导的也没拿回去！

     次日，接王勇上班，看见王勇爱人容光焕发的系着昨晚的丝巾，脸上堆满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