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瑗愣了一瞬,飞速转头便跟云珠小声说了一句“低头,我们快走!”云珠不知所以然,诧异小姐竟然这么配合就要走了,太好了,赶紧搀着小姐,还没回过神来,几乎是被小姐拽着走去。
梁钰看着映入眼帘的那双眼睛,如西湖水般的清澈,让他心头一颤,总觉得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再看她白皙的脸庞,削瘦的身形,虽是没长开的小女子,干瘦却不失灵动,两重心字罗衣,粉紫色裙摆,明媚却不俗气,修长雅致,正配那双眼睛。
而这女子看到他的当下,眼睛睁得更大了,只见她猛的转回头,就像看见了怪物一样,低着头,跟她的侍女小声嘀咕着。梁钰皱眉,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吗?他不禁看看自己身上,待再抬起头,只见两个女子形色匆匆已朝亭下台阶走去,像躲避着什么。
梁钰眉头一拧,几乎没有想过什么,两脚就大步迈开,跟了上去,她刚才说去太学,倒是蹊跷,干脆就跟着看看怎么回事。毫无疑问,他刚才要找的答案还没得到。是的,其实仅此前那一眼侧影,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叶瑗拽着丫头快走,一路下了风波亭,刚下亭子大松一口气,“小姐,怎么了?”云珠问道。
“刚才亭上的男子正是前几天耸翠楼外拆穿我们的男子,别耽搁了,回学堂吧,我可不想看到他。”叶瑗避之不及。
“啊?是他啊。”云珠也吃了一惊,赶紧随小姐朝太学走去。
“不过小姐,就算他是,也认不出我们来吧,我们现在是女装。”云珠看小姐走的飞快,走了一段,安慰小姐道。
叶瑗一听,突然停下,一拍脑门儿“对啊,我怎么忘了,我现在没有女扮男装啊,怕什么。”
“对啊,小姐,咱们慢慢走就好。”云珠附和。
叶瑗一下放松下来,此时才看到周边商铺林立,也有很多小摊点铺开来。“既然这样,时辰尚早,我们边逛边回学堂吧。”云珠此刻特别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叶瑗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那男子没有跟上来,更是无所顾忌了,挨个摊点逛着,看什么都新鲜,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她此刻不知道远处拐角处走来的梁钰,将她的一行一动尽收眼底。
梁钰知道女子是去太学,便不急不缓地也朝太学走,是时候回去上课了,走过钱塘门右拐没多久但见那一袭淡紫色身影,在人群中跳来跳去,如一跳脱的兔子,左右摊点一个也不放过,分外惹眼。
他不禁想笑,这女子倒是有意思的很,看她衣着应该是大家闺秀,性子却如此跳脱,丝毫不像以往他见过的闺秀,端着知书达理的样子,拘谨的难受。他也放缓了步子,慢悠悠的拉开一段距离,远远的边走边看着。
穿过闹市区,便到了太学门口,叶瑗站在门口看着朱红的大门上端正地写着太学两个字的门匾,对云珠说道“这就是太学啊,果然严肃威严,不知意姐姐到了没有。”
“小姐,老爷吩咐,进门走左侧道,从夫子庙处入学堂。”云珠道。
“为什么,我看大家都是走正门啊?”叶瑗问道,眼睛不时眺望学堂,只见稀稀疏疏几个学子正在走向学堂,此刻应该快开课了。
“老爷说,女学子不多,只在学堂内西侧设了座位。”云珠道。
“奥,这样啊,也好,少走几步直接去找意姐姐,她一定早到了。”转头朝西侧看去。
刚刚说完,感觉一个男子站定在离她不远处,顺势撇了一眼,顿时如五雷轰顶,怎么又是他,她脑海浮现出四个字:阴魂不散。此刻她想到云珠的话,就算他看到了怎么样,现在她可是女子装束,他只不过见过她一面还是男装黑面,怎么可能认得出。
待她稳定心神,朝那男子端出大家闺秀的样子来,面不改色端端正正行了个见面礼。本来只是打个招呼就可的场景,她因为心虚反而做的过了。
梁钰看着眼前的女子,甚是诧异,这一礼跟一路看到的她简直天渊之别,处处透着古怪。但还是要回礼的。
“在下定阳王府梁钰,敢问小姐也是来太学听学的嘛?”梁钰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的加上了定阳王府,在此之前他从来只说自己的名字。
“是,所学浅薄,家父敦促小女,特前来听讲。时间不早了,我先行进去了。”叶瑗本该也自报家门,却故意略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儿,时间越长心里越慌。
“小姐请。”梁钰道。
叶瑗急急的上台阶,只顾快走,未来得及提好裙摆,一脚踩在裙摆上,身子趔趄,眼看朝左侧歪去,心想完了,这下太学门还没进,就要先行个大礼了。
云珠走在右后侧发现不对劲,伸手去拉小姐,已经来不及,这时一张大手伸过来,一把支住了叶瑗的胳膊,叶瑗侧头一看,是梁钰架住了她。她整个身子歪斜着,而他仅仅一只手便稳稳的托住了她全身的重量。
梁钰伸出手的同时,抬头看去,一双美目惊恐地闯入他的眼帘,距离如此之近,他的眼里只有这双瞪的又大又圆的美目,一瞬间另一双眼睛从脑海中跳出来,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也有一双这样的眼睛震惊又满含怒气的瞪过他,一度让他心里懊恼不安过一阵子。原来是她,此刻梁钰所有的似曾相识,熟悉的感觉都有了解释。
梁钰定睛看着这位小姐,惊讶万分,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竟然在此处能再见到她,此前他还想过如果再见定要道个歉,自己当时也不是故意拆穿她。
叶瑗得到了支力点,看了一瞬便稳住身子,回身站定,慌乱的缕了几下头发,回身看向梁钰,再一礼。“多谢梁公子相助。”这种情形下,叶瑗无论如何都要道一声谢的。
梁钰回过神来,既然是那个大胆的小女子,梁钰反而轻松的回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如果要谢,能否告知小姐芳名?”
“叶瑗。”叶瑗尴尬的回道,本不想有过多牵扯,故意回避过去了,此刻却不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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