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一直将阳历最后的一天称作“阳历年”,而且深信不疑。
清晨起来的时候就对妻说,“今天阳历年呢,要不晚餐丰富些,毕竟是年,得有仪式感啊。”
妻笑着说,“好啊,晚餐一份干鱼,一份干鹅肉,还有,一份三鲜火锅,怎样?”
还怎样?当然够怎样。孩子不在家,两人算是大餐了。只是吃是次要,主要图个气氛。
这样的气氛,从小一直影响着我。印象中总记得母亲这天是兴奋的,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先是把屋里屋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到了半下午,母亲便张罗一家人的晚餐了。
母亲这天总要做些好吃的给我们。或许,是我们好久没有“杀馋”了。闻到厨房里飘来醉人的肉香,我们都禁不住口水暗吞,肚子里发出迫不及待的咕咕叫了。那时的红烧肉是何等的美味呀,如今忆起,依然还是那样的让人鼻尖萦香,舌尖绕鲜。吃上一顿丰盛的菜肴,或许在童年时代,在我们心目中,是最为快乐最令人难忘的一件事。
所以与“吃”有着休戚相关的“阳历年”,在我的记忆中竟然是如此的深刻。每到一年的最后一天,我就不由地想起,哎呀,阳历年又到了。
是的,阳历年又到了,我又怀念母亲的味道了。
下午从小城回来,经过一家水果超市,想起妻最爱吃的菠萝蜜,买了点。只能是“点”,因为贵。顺便买了点龙眼,因为冠以“泰国龙眼”的称呼,同样是贵。当然,在顾客的心里,贵,就是好的,这在某一方面迎合了顾客的虚荣心。不过今天对于我不一样,因为今天是阳历年,买些水果给妻,我没有考虑什么贵还有虚荣心什么的。我只想到妻子爱吃这些,但是她又舍不得,只有借助今天是阳历年的理由,她才不会怪罪我的大手大脚乱花钱的。
今天的天气真的是好。一年最后一天遇见这样晴好的天气,想想都幸福。回到家,天还没有黑,连喊了几声妻,听到楼下传来妻的应声,同时还听得刀与砧板发出劈叭的声响,知道妻在忙碌晚餐了。我的心里很兴奋,仿佛又回到儿时,在翘首等待一次期盼已久的大餐了。这样奇妙的感觉一旦植入内心,到了这样一个时刻,便自动如闸阀打开,记忆的流水便哗哗流淌了。
可惜母亲不在了。若是母亲在,她该有多么地高兴啊。有很多年阳历年的晩餐,都没有劳神她动手去做了,她只管乐呵呵地看着她的媳妇忙碌。媳妇比她能干,她一点也不嫉妒,适当地夸奖几句外, 有时忍不住帮衬一下。 当然更多的是两人热火朝天地谈论着什么,这时我总望见妻红扑扑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母亲温顺的眼角洋溢着无比的幸福。彼时我转过身,心里的甜蜜和幸福像是阳光般的暖融……
算了,不想这些了。天其实还早,晩餐也还好。送货去。送几趟货回来再来吃阳历年的大餐,我想这样我会心安些。
其实天黑得还是快,只送了两趟,一团如球的红日便落到了树林稀疏的枝桠中,继而又跌到山巅喘息了几口,转瞬不见了踪迹。夕光飞起,暮色四合,一年最后的黄昏便来临了。
我想今天我应该歇伙早些,因为今天毕竟是阳历年。这样想着,我便喊楼下的妻。妻说,“是呢,歇早点吧,等好了就下来吃啊。”
一盘小干鱼上桌了,又一盘干鹅上桌了。妻又喜滋滋端上热气腾腾的三鲜火锅,红彤彤的火苗舔着锅底,厨房里顿时充盈了阳历年温馨如春的气氛。好久没有喝酒了。望着妻的笑脸,闻着菜的芳香,我到楼上倒了一杯酿制已久的桂花酒。有着琥珀色的酒稍稍入口,八月桂花的芬芬便在味蕾如雪盛开,一直润到心里。妻打开儿子的视频,儿子那张灿烂的笑脸便贴在眼前,“哎呀,小两口精贵得很呀,像是结婚纪念日哈!”
“今天是阳历年呢!这孩子!伙食不错吧。你爸辛苦,犒劳犒劳他啊。”妻满怀开心地望着儿子,眼里流淌着无言的母爱。
“我还在加班呢,那祝你们阳历年快乐啊,拜拜!不过阳历年应该是元旦,也就是明天呢,哈哈!”
是吗,阳历年是元旦吗,还真的是头一个听说。晚上小城的妹妹来了视频,送上一年最后一天的祝福;冰城的妹妹说,“哥,给你买了件裤子啊。”哎呀,这两个小丫头,怎么还这样懂事呢,呵呵。不过她们也说,明天是阳历年呢。那,是我一直的记忆错了?也罢,只要记忆是幸福的,错了又如何呢。何况,母亲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今天阳历年,我快乐,我幸福,我感动。明天就是新的一年啦,我要在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愿好日子红红火火,愿有情人团团圆圆,愿天下苍生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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