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有病,桓公问之曰:“仲父之病病矣,可不讳云,至于大病,则寡人恶乎属国而可?”管仲曰:“公谁欲与?”公曰:“鲍叔牙。”曰:“不可。其为人洁廉,善士也;其于不己若者不比之;又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使之治国,上且钩乎君,下且逆乎民。其得罪于君也将弗久矣!”
管仲生病,齐桓公问他:“现在您的病很重了,我就不再忌讳了,您一旦病重,我该把国事托付给谁?”管仲说:“您想托付给谁?”桓公说:“鲍叔牙。”管仲说:“不可以。鲍叔牙为人廉洁,对于不如自己廉洁的人,他不会去亲近,一旦听闻别人的过错,则终身不会忘记。如果让他来治理国家,上会约束君主,下会约整人民。他得罪君主将难以长久保持地位。”
公曰:“然则孰可?”对曰:“勿已则隰朋可。其为人也,上忘而下畔,愧不若黄帝,而哀不己若者。以德分人谓之圣;以财分人谓之贤。以贤临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贤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其于国有不闻也,其于家有不见也。勿已则隰朋可。”
齐桓公说:“那么谁可以呢?”管仲说:“不得已的话,隰朋可以。他的为人,能使在上的人忘掉自己,在下的人不背叛自己,他自愧不如黄帝,同情不如自己的人。以德行感化他人的是圣人,以财物接济他人的是贤人。以贤人自居而凌驾于他人,不会得到人们的拥护;拥有贤人的名声而谦卑,则一定会得到人们的拥戴。他对于国事不会事事听闻,对于家事也不会事事操心。如不得已,则可以选择隰朋。”
吴王浮于江,登乎狙之山,众狙见之,恂然弃而走,逃于深蓁。有一狙焉,委蛇攫搔,见巧乎王。王射之,敏给搏捷矢。王命相者趋射之,狙执死。
吴王渡过长江,登上猕猴聚居的山,猴群看见吴王等人,惊慌四散奔逃,逃进丛林深处。有一个猴子从容地跳来跳去,在吴王面前显示它的灵巧。吴王用箭射它,他敏捷地接住飞来的利箭。吴王下命令叫随从一起向它射箭,猴子最终抱着树死去。
王顾谓其友颜不疑曰:“之狙也,伐其巧、恃其便以敖予,以至此殛也。戒之哉!嗟乎!无以汝色骄人哉?”颜不疑归而师董梧,以锄其色,去乐辞显,三年而国人称之。
吴王对他的友人颜不疑说:“这只猴子依仗自己的灵巧而蔑视我,以至于这样死去!要以此为戒啊!唉,不要用傲气对待他人啊!”颜不疑回来后便拜董梧为师,来去除自己的傲气,断绝过度的欲望,停止彰显自己,三年时间,全国的人都称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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