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长老牛，已到了五十知天命之年，感觉仕途已经没有盼头了，唯愿平稳退休，自然工作起来也就没多大劲头。
这天科员小李拿着文件找他签字，他快速浏览过文件后，只签了一个名字后就把文件甩给小李了。
小李拿过文件，看了一眼说：“牛科长，局长前两天对我们科的工作提出了批评，说科里领导对工作提不出处理意见，很怀疑我们科的工作能力。”
老牛一听，心想我老牛工作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功劳苦劳哪样也不少，组织不让我坐局长的位置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在这里受初来乍到的年轻局长挑毛病。
他越想越来气，但又不好对小李发作，只有一把抓过文件夹，在自己名字前面草草地写了“按规定办”四个字，然后愤愤地合上文件夹扔给小李，很不满地说：“这样可以了吧。”
小李忙不迭地接住文件，不知该如何回答老牛的话，只有悻悻地拿起文件退出了老牛的办公室。
自然的，小李在局长那里肯定又替牛科长挨了一顿数落，他回来也不好对科长发作。
科里的工作一如既往，老牛签文件也一如既往，还是一本正经地签下“按规定办”四个大字。
在老牛的心里，工作都是下边的人在干，自己批示“按规定办”，没人会说哪里不对，也不好再挑他毛病了。他能做的就是踩着点上班下班，看看报纸，喝喝茶，一天工作就算完成了。
有天，老牛正在办公室看报品茶，好不自在，小李拿着文件又来找他签字了。
这次他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笑着对小李说：“来了，文件拿过来吧。”
小李难得见科长有这么好的态度，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以为科长早就知道文件内容，为他自己能提前退休感到高兴呢。
原来小李要找科长签的文件是关于提前退休的，牛科长的名字正好在文件当中。他也知道按提前退休的规定，科长年龄正好卡在规定的边缘线上，如果活动一下还是有不提前退休的可能的，毕竟提前退休有些待遇就没了。
老牛早就拿着笔等着了，见小李好像不情愿把文件给他一样，就催促起来：“赶紧把文件拿过来吧，愣着干什么。”小李只好把文件递给科长。
老牛正准备不看文件就写“按规定办”四个字的时候，突然瞥见文件标题有“提前退休人员名单”字样后，立刻停下手中的笔，认真翻看起文件来。
小李明白，科长这次认真看起文件来，是在搜索文件中有没有他的名字。
老牛没有看错，他终于在文件的最后找到了他的名字。这一刻，老牛懵住了。
他放下手中的笔，想端茶杯喝一口茶，刚端起杯子就停住又放下了，然后靠在办公椅上冥思起来。
小李猜不透科长心里在想什么，只能静静地站在科长办公桌前，等科长说话。
好一会儿，老牛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拿起文件就出办公室去了，留下小李在那里发呆。
老牛拿着文件径直来到局长办公室。他刚把文件放到局长面前，没等自己开口，局长先说话了。
“老牛啊，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什么事，你也是老同志了，相信你是有觉悟的，要带头支持局里工作嘛。”
“局长……”老牛正要开口替自己争取什么，被局长一抬手就打断了。
“老牛，现在总的形势是要为年轻有为的干部提供平台，你也工作了几十年，该休息了。”局长说着就在文件上签了字。
局长把文件夹递给老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老牛，就这样吧，我还有一个会，你先回去吧。”局长说完就起身提着文件包走了，留老牛一个人在办公室。
老牛立在办公室，愣住了，像犯错了的小孩子刚被家长批评一样，耷拉着脑袋，一下子没了生气。
老牛回想起新局长来以后自己在工作上的表现，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最后看了一眼手里的文件，叹了一口气后，就灰溜溜地离开局长办公室了。
老牛手里文件上局长也只签了四个字：按规定办。
而这一次，牛科长没有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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