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还是玫瑰花

“好美的烟花啊。”段烟雨浅笑着说道，澄澈的目光里全是烟花的影子。　

“嗯。”王洛书笑着应道，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段烟雨一直看着空中此起彼伏的烟花，一瞬都没有回头，而王洛书，就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温柔地像守护着一朵昙花一样，眼里的笑容让人沉醉。　　

“洛书，你怎么这么看我？”段烟雨突然回过头，简单地笑着，问他。　　

“因为你今天很可爱呀。”王洛书摸了摸她的头，还用力揉了揉她的头，使她整齐的齐耳短发一下子凌乱了起来，然后又温柔如水地看着她。　　

“烟花这么美，别看我了。”段烟雨在王洛书的肩膀上轻轻捶了一拳头，脸上飞速扬起一抹绯红，就转过身去继续看起了烟花。任凭王洛书在那一个人因为刚才的拳头故意喊痛，故意喧哗，也不回头，王洛书挣扎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　　

王洛书的心里很慌，每一次她这样，他都生怕她回过头来，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容了。而她的笑容，就是他最想要守护的东西。　　

“你的笑，胜过世间所有的烟花。”王洛书突然凑到段烟雨耳边，笑着说道。　　

“因为我可以笑一辈子，对吗？”段烟雨突然回过头来，绽放着笑容说道，不过倒是吓了王洛书一大跳，然后他突然地沉寂了下去，不说话了。　　

“在想什么啊？洛书。”大概过了五分钟，看着王洛书反常的沉寂，段烟雨还是笑着问道。而这五分钟，盛开的烟花无数。　　

“我在想，每次你笑的时候，我错过的烟花数不胜数，可我只想这么看着你，一直到头。”王洛书抬起头看着漫天的烟花，温柔地说道。　

为你留住繁花

　

“要不要搞得这么浪漫啊。”段烟雨也抬起头，看着天空上热烈的烟花，笑着说道。　　

“那你会喜欢吗？”王洛书突然凑近问道，彼此的心跳都急速跳动着，像摇滚乐的音符，一直波动着。　　

“可是，吃一串糖葫芦也很浪漫啊。”段烟雨心乱如麻地说道。　　

王洛书一回头，才看见段烟雨一直盯着的糖葫芦摊，旁边还有一个卖玫瑰花的小摊。那天是元宵节，而他们所在的地方，每一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烟花节，燃放的烟花铺天盖地，历久弥坚，所以每一年，他们总能在河边遇见，后来，他们说好，每年都在河边一起看烟花。　　

“你等我一会儿。”王洛书说道，随即就奔向了糖葫芦摊，但走了十几步，便又跑了回来。　　

“你想要糖葫芦还是玫瑰花？”王洛书红着脸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段烟雨看着他的脸，笑着问道。　　

“我的零花钱，只够买一个糖葫芦或者一朵玫瑰花，所以就问问你。等我以后有钱了，就给你买很多很多的冰糖葫芦，很多很多的玫瑰花。你想要什么呢？烟雨。”　　

“我不要你许许多多的糖葫芦和玫瑰花。”段烟雨羞红了脸，说道。这种暧昧而紧张的气氛，一直蔓延着。　　

“烟雨，你想要糖葫芦还是玫瑰花？”王洛书再次出言想要打破沉默。　　

“糖葫芦吧。”段烟雨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对于美好的东西，人总是无法作出选择。王洛书听到段烟雨的答案，就跑向了糖葫芦摊，再也没有之前的举棋不定。而段烟雨看着眼前那个背影，突然觉得那么温暖。然后她就看着天上的烟花失神，一直失神着，直到王洛书把冰糖葫芦捧到了她手里。然后她就怔怔地吃了起来，糖浆腻到了脸颊上，自己却浑然不觉。　　

“烟雨，给我留一颗。”王洛书突然喊道，把段烟雨吓了一大跳，手抖了抖，不过幸好冰糖葫芦没有掉到地上，依旧还有两颗残存的果子倔强地留在签子上。　　

“你，不嫌弃吗？”段烟雨像个花脸猫一样，看着王洛书说道，逗得王洛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不嫌弃糖葫芦，可是你的脸呀，红一片白一片的，我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嫌弃呀。”王洛书拿出手帕，将段烟雨晃动的脑袋揽过来，替她揩净了脸上的糖浆，而段烟雨的脸，瞬间红的跟半熟的番茄一样。　　

“给，糖葫芦给你就是了。”段烟雨将糖葫芦递到他手里，就拿起长椅上的书包要走。　　

“你去哪儿？烟雨。”王洛书有些心慌，伸手拉住她，问道。　　

“回家去看看书，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回去迟了我爸妈该说我了。”段烟雨笑着说道。　　

“那我送你回去。”王洛书赶紧说道。不知道为什么，跟她在一起，王洛书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比天上的烟花绽放的时间还要短暂。　　

“不用了。我骑车回去很快就到了，颜儿也在附近，我跟她一起。谢谢你的糖葫芦。”段烟雨说完就跟他挥手走了很远，只有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糖葫芦也仓促地掉到了地上。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王洛书看着天上的烟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经过去五年了，但一切依旧栩栩如生，可他却怎么都捉不住她的影子。　　

他只记得，他们从小相识，一起上学，一直在一起，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他没有勇气开口，而她，在无数次地给他写信后，突然就失去了联系，后来他给她写的信，也没了回音。当他想起去找她，却在茫茫人海里迷失了。他不知道其实段烟雨也在找他，段烟雨想找他问个明白，可却总找不到，她在茫茫人海里总是感到害怕，害怕这余生，再也见不到他了。　

月亮镜子

　

他依旧记得，那个帕子是段烟雨高二那年绣给他的，淡蓝色，上面绣了一朵宝石蓝的海角樱草。那个时候，王洛书还不知道，海角樱草的花语就是“除你之外，别无他爱”。　　

他依旧记得，段烟雨总爱问他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冰清玉洁四个字喜欢哪个，喜欢阿朱还是阿紫，喜欢桃花还是樱花，喜欢山楂还是石榴，喜欢蝴蝶还是蝉，很多很多，都在他心里萦绕着。每次他们的答案不同的时候，段烟雨总会不断地来说服他，直到他开始真的喜欢她的选择。现在想起来，她那个时候，就将他藏在心里很深的地方了。而那个时候，他只是觉得，她只是小孩儿心性，只是想让他什么都顺着她。　　

他依旧记得那年学校组织他们去摘草莓，她说草莓是一种本身很好吃，但草莓味的东西都不好吃的东西。她的一切他都记得，只是那个爱笑的她，不再理会他的喜欢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各自揣测着对方，直到那天，段烟雨悄悄来找王洛书，亲眼看到王洛书将一捧玫瑰送到了徐落阳手上，便放弃了这一切挣扎，她以为，他是爱她的，原来终归是一场梦。王洛书不知道她来过，段烟雨也不知道，那捧玫瑰花，是王洛书拉着表妹演练告白的场景，那里面，还藏着几朵她最爱的海角樱草。可是那个时候段烟雨觉得他们连名字都是那么配，自己实在没有理由多走一步，即使她舍不得。　　

原本过两天，他是要去找她表白的，可是一切终究没有如果。他不知道的是，从那个时候他问她想要糖葫芦还是玫瑰花开始，段烟雨的脑海里就会时常浮现这些问题，也许旁人看来很奇怪，但是她知道，王洛书会懂她，因为总有一天，她也要将最美好的东西捧到他手上。　　

只是后来，美好的东西有很多，可是那个人却消失在人海里了。只是他们依旧不约而同地错过了烟花，不约而同地在等待着对方。　　

也许，下一次烟花绽放的时候，他还可以看到她的笑，而玫瑰花和糖葫芦都在她手上。

绿色和白色的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