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这个事说出来有点丢人,我也做好了掉粉的准备。但既然五行伤疤篇已经完成了金木火土以及水的上篇,拖到现在,水的下篇无论如何也该出来了。
只是这“水”有点不同,且也没有留下疤。它只是一次略微惊险的经历吧。
我后来就想着,普天下那么多的水,河流,池塘,水田,随便选一个不好吗,为什么偏偏掉进了一个粪坑??
这让我一世英名往哪儿搁啊?
再不愿意回想,它还是发生了。
回忆里,我仿佛是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傻瓜一般一步步倒退,临近边界了还不止步,没有丝毫停顿地直接倒栽了进去。
没有呼喊,徒劳挣扎,身子很快被粪水淹没,然后是头,最后堪堪只剩下一条手臂露在外面,舞动。
我清楚地记得,这件事从发生到过去很久很久,全村的人几乎都来问过我不止一遍:“傻孩子,你当时为啥不叫人呢?”
为啥?因为我那时还没有关于“死”的概念,满脑子只有“shi”。所以我没有纠结,没有艰难的抉择,在下沉过程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对绝对不能张嘴喊人,否则就会吃到粪。
长大后回想起来,觉得小孩子思想真的简单,但关键时刻也正是这简单思维,救了我。假如我当时开口叫人,其实非但喊不来人,还会加速下沉;而后来即使被救上来,一言难尽不说,或许也会中毒吧。
被猪粪毒死的第一人?还是不要了。
我全程一直憋着气。等我再恢复记忆,就是已经被捞起来,洗过身子,妈妈抱着我在猪圈边“叫魂”了。
据妈说,当时拉我上来迅速给我洗完,我浑身冰冷,她便抱着我在床上回暖。后来我在武侠片里无数次看到这个用体温救人的桥段,智慧真的来自民间!
我妈每次提起这事儿,总是以一句评语开头或收尾:命中注定,命中注定,你命不该绝啊。
想来,这也实在是万一中的万一,巧合中的巧合。我虽不记得我到底在下面闭了多长时间的气,但想也不可能太久。但从我掉下到能被捞起来,又实在赶巧——我妈那会儿并不在家中。
当时是中饭时间,我妈照例端着面条在村里闲逛,一般情况下,遇着谁就会跟人聊两句,这个聊起来就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刹住车。而况回来时她正好遇到邻居大人在打波娃。
她说:“真的,往天里遇到她打波娃,我不只劝说,也会拉上一把。偏偏这次,我就只说了句‘你表打娃娃嘛’,就回来了。”
可巧,回来经过我家猪圈,她打眼就看到篱笆倒在旁边,往里瞧上了那么一瞧,豁,竟然有一条手臂!
后来,我发了一回烧,去了一趟医院。
再后来,我家有了一个新厕所。那是大爷和我爹从山里打回石头来砌上的。
我知道,这其实是因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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