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7月22日 周四 晴 文/想想
七月初,我和作协一群人跟着一位农民作家游览他生活的村庄——云市村。
车子开进泷油村,从一条小道上进去,停在了一座清朝的大殿前,看着这个熟悉的建筑,我一脸疑惑,这个地方我到过!
每年农历三月十三,是“窑儿”村赶集的日子。母亲是泷油人,这一天,我跟着母亲回娘家,走路去“窑儿”村的老街赶集,母亲酷爱听抚州采茶戏,戏班会在赶集当日唱戏,母亲自然是要去听的。
只见红色的砖块中嵌着一块方形木板,上面被大大小小的红纸贴满,“今日演出,演出时间:晚上七点半,《谋郎记》,演出地点:本村戏台上”……毛笔字写得很端正,手写的演出公告看着倒是很有一番味道,一下子把人们拉进了戏台里。
后来,我又得知,泷油村以前称为“上釉村”,和“窑儿村”相呼应,怪不得母亲从来不说自己是“泷油”人,一直说“上釉”人,现在才搞清楚是哪个“釉”。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原来云市村就是“窑儿”村,为什么村民们对外一致宣称自己是“窑儿”村人呢?这得从很久以前说起。
云市村开基于唐代,迄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云市从唐宋时期开始,就是一个发达的瓷窑基地。
一千多年的瓷窑文化流传到了现在,如今虽看不见完整的窑址,但这一口一个——我是“窑儿”村人,足以说明他们与瓷窑文化已融为一体。
云市窑繁荣时期,有“先有云市窑,后有景德镇”的说法,可见,眼前这个幽寂的村落曾经是多么的辉煌。
2020年11月,云市村被评为“中国传统村落”,后又正值县里挖掘古村落文化,没落的云市村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专家学者前来考察,或是文艺爱好者到此采风游玩,年过七旬的农民作家武宾自告奋勇当起了解说员。
武宾是土生土长的云市村人,讲了多年方言,普通话并不标准,他就照着自己喜欢的方式随性解说。
武宾老师居住在过去村中的商业街道,一座石砖房,屋子挺大。
我们一行人先参观了武宾老师的房间,窗台下一张不大的桌子,一盏旧台灯,桌上摊着一叠武宾老师的写作手稿,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简介里的一句话:“白天拿锄头,晚上拿笔头”。
漫步在云市古街,心情格外舒适,逃离城市的喧嚣,村庄的安谧让心灵完全沉静下来,武宾老师带领我们游赏了云市村的“十景”后,来到了云市古窑的遗址。
古窑已经很久没有人光顾了,要扒开树丛,清理蜘蛛网,拾级而上,一步一响,脚下全是形状各异的陶瓷碎片。
我低头拾起一片沾着泥土的陶瓷碎片,想象是什么人把它烧制出来的,又是如何成为了一片碎片,正思索着,武宾老师让我们抬头看前面,那些能看见的大大小小的山包,都是古时的瓷窑。
相传在北宋年间,云市有99座瓷窑,两里多长的街圩,瓷器店占了一大半。
入目所见皆是碎片,谁能想到千年前此处人山人海,窑工们正如火如荼地工作着,再行走一段路,每家店铺都摆放着色泽如玉的影青瓷,供来往的商客买卖。
可惜,如今一切都已化作碎片,成了过往岁月中的“白月光”。
望着眼前的“废墟”,没有人说话,我们都静静地看着,仿佛陷入了沉思。
还有谁记得呢?记得曾经那些完整的瓷窑,热闹的商街,远近闻名的瓷器出自云市村……
回家后,我把陶瓷碎片清洗干净,用刷子刷去上面的尘垢。
刷洗的第一遍,我感受到瓷文化的气息弥漫在云市村的每一面墙上,墙是由陶瓷加红泥堆砌起来的,成了当地的特色。
刷洗的第二遍,我想起了云市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泰山石敢当”,旧俗中,凡家住屋门对桥梁、巷口或道路要冲,就在墙外立一小石碑,上刻“泰山石敢当”五字,用以避邪。
这还是我第一次触碰到真实的“泰山石敢当”,这些坚硬的镇宅石更为这个村落增添了一股神秘的氛围。
刷洗的第三遍,云市古街中那个仰头望天的白发老人的身影又浮现出来,她那么瘦弱,背靠在木门上,蜷缩着身子。再看一眼,她又不那么瘦弱了,仿佛老人用整个身体守护古街,也许她一直在等,等一个有缘人来遇见云市。到那时,她会给人们讲一讲云市的故事。
还有那个农民作家,用扛锄头的手写了上万字,写古街,写云市,写古窑,写“窑儿”人如何守候古窑……
正是因为有了一代又一代云市村人的坚守,古村落的繁华才能成为一段祖祖辈辈、口口相传的历史,村落文化也得以保留。
我把所有的陶瓷碎片刷洗完毕,放在阳台上晾干,在太阳的照射下,它们再一次闪闪发亮。
想起临走之际,得知如今的云市村制陶技艺有了传承人,众人甚感欣慰。
时代在发展,古村落或许不如从前那般耀眼,但我们依然能看见传统工艺在现代社会焕发新生,时代的烙印不会褪去,古村落——云市村永远不会消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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