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丰线是市内首条全自动旅客捷运轨交线,全程20多公里,连接城区与郊县,运营已经半年。身为新媒体记者的项哲喜欢新鲜事物,早就想试乘一次无人驾驶的轨交车,因为工作忙距离远,一直未能成行。这次下乡做贫困户的采访,下午同事因为公事把采访车提前开了回去,无车可坐的他倒是有了搭乘东丰线从郊区回城的机会。
四节车厢的轨交车感觉更像是列车,乘坐的舒适度介于列车和公交车之间,有轻度摇晃。夜里九点多,可容纳百余人的车厢内乘客寥寥无几。项哲这一天都在忙着访问记录,劳累加上疲倦,新鲜感过去后,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恍惚中项哲身处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月光洒在前方一个土坡上。坡上安着一个滑梯,有两个小男孩玩得正欢。
边上还有个秋千架,一个大几岁的男孩坐在上面荡来荡去,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在帮忙推,从坡下就能听到他们的欢笑声。
项哲不知身处何处,想爬上去问询。爬到半途,土坡突发摇晃。项哲醒来,发现是梦,车停了。
“啊?到终点站了吗?“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的他在半清醒状态下发问。
好像有个声音跟他说“到了"。项哲没有多想,从打开的车门下去。
下车后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脚下并不是站台,而是铁轨。他一脚从车上跨到了轨道下。怎么车没到站就停了?心中正在疑问,车门自动关闭,车子在他眼前缓缓开走。
项哲追着车大叫停车,但无人驾驶的轨交车没有理睬他,将他一个人丢在夜色笼罩的荒郊扬长而去。
四周都是长着野草的荒地,不见农田也不见人家,连一盏路灯也没有。夜色苍茫,秋虫啼鸣,一阵冷风吹过,项哲感到了凉意。他本想留在原地等待后一辆车,但很快想起这已是末班车。何况无人驾驶的车辆也不会为他半路停下。取出手机查阅地图,发现这里距离最近的公路要走上三四公里。虽然疲惫但别无选择,只能踏入草丛走起夜路。
走了一段后,前方出现一个土坡,银色的月光如幕布罩在上面。项哲突然意识到,这场景和刚刚梦中所见几乎一样,区别只是现在光秃秃的坡上不见半个人影。
因为昨晚到家很晚,第二天去公司上班毫出意外地.迟到了。午休时,项哲和旁边办公桌的同事宋驰说起这事。
听完他的叙述,宋驰瞪大眼睛,惊愕的同时透着兴奋:“这么巧?你中奖了?”
“什么?"项哲不明所以。
“会在荒野自动停靠的东丰线!著名的都市传说啊!”
身为社会新闻版的记者,宋驰经常关注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
据他说,这传说自从半年前东丰线运营就开始流传。乘客稀少的时段,东丰线有时会在没到站的半途停下,导致有些睡迷糊的乘客下错站被抛弃在荒郊野外。至少已有三四个人遭遇这种情况。他也曾经为了写成报道亲自坐车体验,可惜并未发现异常。
“那些人下错站的人也做梦了吗?梦见小孩子在荒地上玩耍?”听完后项哲问。
“呃……我就不清楚了。做没做梦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项哲对宋驰说起自己的梦境,宋驰歪着头,表示难以理解。午休时间结束,两人没再闲聊。但项哲对这事还是放不下。自动行驶的轨交车为什么会半路停下? 车上做梦与现实重叠是怎么回事?还有叫他下车的人是谁?他是政府新闻版块的记者,只能用上休息日,拜访了运营东丰线的公交公司。
得知事件经过后,接待项哲的东丰线班组长连连道歉,说他们已从行驶记录里知道了这次故障。听说项哲是记者后,更是忙着给他端茶倒水,试探他是不是要把这事写成报道。
项哲提出要查看那夜的车内监控视频。班组长磨磨蹭蹭没有立刻行动,直到项表明自己不是为了写报道,才带他去了监控室。
工作人员在班组长要求下调取了车内监控录像给项哲看。根据视频显示,那一趟车确实没到站就自动停靠了,只有项哲一个人傻乎乎下了车。但那一节车厢内除了他没有其他乘客,也就是说,听到的那声“到了”只是他的幻觉。
这结果让项哲大受打击,他又追问车子半路停下的原因。班组长回答说还在调查,目前车子内部的线路和程序都没有发现问题。
“所以说,是我有问题?“项哲不禁恼怒,“那之前的几个乘客呢?他们脑子都有问题?”
班组长连声抱歉,说和乘客无关,是他们的错。项哲的气消了些,又问他既然出了多次状况,为什么这趟车还在运营。
“东丰线原本是人工驾驶的公交线路,线路长,车次久,满足不了广大往返郊区和城区的通勤人士的需求,改成全自动轨交线后很大程度上解决了问题。出事后我们这边也打算停运彻查,但遭到了大量乘客的反对。而且几次故障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查出故障原因...所以为了满足大众的需求就一直没停。“班组长不无委屈地说。
公交公司这边找不出线索,项哲决定再去一趟那个荒野中的下车点。他坐上东丰线,在上次下车点附近的一站下车。从车站边上拉客的黑车里找了一辆SUV,谈好价钱开往荒野中的那个土坡。路上花了点时间搜寻,他还是找到了目标,只是黑车司机因为多走了弯路有些埋怨。
项哲下了车,跟司机谈好两小时后再来接他,回去的车钱可以再加点。车开走后,他在土坡周边展开了搜索。坡上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有安装过滑梯和秋千的痕迹,梦境终归只是梦境。在野草疯长的坡下搜索一周,他发现背阳的一块地方似乎有些不对劲,草的长势比周边的差了很多。
时间只过了一小时,没准备任何工具的项哲无事可做,决定提前让司机过来接自己。拨打电话后,对方竟然说在忙别的业务,拒绝再来接他,还挂了项哲电话。项哲压下心中的气,决定下次写篇报道揭露这些非法黑车,同时也深切感受到学车的必要性。
眼看时间不早,暮色降临,四周无人的荒野显得有些阴森。项哲只能靠双腿返程,回来时的站点。
没有走多远,听到身后有汽车引擎声。他转身爬到坡上,看到一辆吉普车朝这边开来。他兴奋地溜下坡,跳出草丛挡在车前。
“是你朋友拜托你来接我的吗?我还以为他丢下我不管了。“打开吉普车门坐上副驾驶座后,他对开车的中年人说。
司机四十多岁,微微挺着啤酒肚,对于项哲的话表现出无法理解。项哲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如果是黑车司机托人来接的话应该没这么快到。他忙道歉,又问:“请问你是要去哪里?”
“我...路过。”
“大哥,这个方向一直开的话会经过前面轨交车站,能不能载我一程?”
男人用了点时间考虑,最后没有拒绝,发动了汽车。男人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项哲努力挖掘话题。
“对了,大哥你也是去轨交站吗?”
“...嗯。”
“那怎么不走马路?”
“近道。”
男人一副不愿意继续话题的样子,但怎么看这条都不像是近道,项哲识趣的没再多问,
荒地里开车有些颠簸,原本十分钟就能到的路开了好久。
“你....荒地里做什么?“沉默的男人忽然开口。
项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说实话有点一言难尽。“我....东丰线半路自动停了,我下来才发现没到站。”
这个回答也不是骗人,只是把时间线往前移了。男人默默点头,看表情是不太信。
到车站还有几分钟路的样子,项哲目光扫到丢在驾驶台上的一个儿童卡通吊坠,悬挂在下面的是个钢铁侠头像。
“大哥,你们家是男孩吗?”
男人一愣,扭头过来:“你在说什么?”
“这个男孩喜欢的钢铁侠吊坠,不是你们家小孩的吗?”
“不是。”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男人伸手过来,打开了项哲膝盖上方的储物箱。里面摆放着榔头、螺丝刀等工具。项哲正纳闷他要干什么,男人取出榔头朝他脑袋砸下。
幸亏项哲反应及时,伸手握住对方手腕,喝问对方要干什么。
男人没有答话,甩开项哲的手,榔头再次砸落。项哲身体前倾,榔头砸在座位靠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项哲此时只想逃命,推开车门跳了下去。男人也从另一侧下来,举着榔头追杀过来。项哲的眼中只有横亘在前方的轨道,拼命朝那个方向逃去。
男人紧追不舍,看样子铁了心要把项哲置于死地。他的体力充沛,不弱于缺乏锻炼的项哲,两人的距离渐渐缩短。在这荒野之中,杀死一个人随地弃尸都不会被发现,项哲从来没有如此真实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一辆东丰线从远处轨道上快速驶来。项哲发足朝斜前方的车站狂奔,能不能搭上这趟车决定着他的生死。
车到站后项哲紧跟着跳上站台,在车门即将关闭时跳了进去。通过车窗向外望去,荒地中站立的男人垂下手中榔头,眼看着东丰线离站。
项哲下车后就近在派出所报了案,说自己遭到袭击。但是他无法说出袭击者是谁,车牌也没记住,最主要他也没受伤。接手的小警察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那人可能是疯子,最终还是没给他立案。
项哲憋着一股气出了派出所,回家后还在考虑那个人为什么会攻击自己。
他说的话应该没冲撞对方,也没有损害那人的利益,难道只是个精神病?自己是在提到那个儿童吊坠后被攻击的,难道和这个有关?那个男人在荒地开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也许他不是经过那个土坡,而是以土坡为目的地。
把这些疑点联系起来,项哲有了一个结论。
第二天项哲带上铁铲出了门,去找休息在家的宋驰。以找到社会版大新闻为由,让宋驰开车载他去荒地。一路上宋驰不停问他是什么大新闻,项哲卖关子没有透露。
来到土坡下后,项哲拎着铁铲来到那一块草特别短的区域,一铲子下去,下面并不坚实的泥土很容易挖掘。挖了大约有半米深后,铲到了硬物。项哲丢下铁铲,用手扒开泥土,从中拎出一截长如短棍般的物体。凑上来看的宋驰惊叫出声。这是一根附着泥土的人类大腿骨。
项哲很快拨打了110报警,多辆警车迅速抵达,展开调查。警方从地下一共挖出三具孩子的尸骨,都为年龄五到十岁左右的男性儿童。通过DNA检验和比对失踪人口资料,确认这些孩子都是五年间本市的失踪人口,年纪最大的那个失踪时间最近,发生在半年前。警方把这几起失踪案归为连续杀人案展开调查。
项哲从刑警队的小武口中获得了这些案件讯息,他惊异地发觉这些死去孩子的数目和年龄与那天在东丰线上的梦境对上了号。只是其中没有那位推秋干的成年人的尸骨。
警方根据项哲提供的线索,将那个开吉普的男人列为重点嫌疑对象,认为他很可能犯了新案,为了弃尸才去了坡下那块失踪孩子的“墓场”。经过大规模的搜索,在距离土坡几公里外的荒地中找到了新掩埋的一具男孩尸体。男孩被扭断脖子,身上还有伤,怀疑遭到过虐待。右脚跟还有多处交叉的竖条状红肿伤处,暂时没查明是什么造成的。
警方通过大量的交管视频比对,找出了那辆疑似的吉普,车主是名叫顾麟的中年男子。面对警方的盘问,顾麟并不承认犯罪。说那天他在探望一个过世朋友的家人,并没有去过那块荒地,那家的孩子可以作证。警方找到那个名十八岁的大孩子时,他正在家院子里骑自行车玩。他证实了顾麟的说法,但警方同时发现,他的智商好像存在问题。去医院调查后果然发现,这孩子是名智力低于正常的弱智人士。由于此类人员不具备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顾麟还是被警方拘留。
警方召唤项哲去辨认。当项哲听到顾麟的声音,再看到那张脸时,立刻指认:“就是他!”
之后警方又从吉普车后备箱中找到了第四位男孩遗留的指纹,人证物证俱备的情况下,顾麟终于承认了自己杀害那四名孩子的罪行。他说和妻子结婚二十年一直没有孩子,加上旁人的闲言碎语,于是对有孩子的家庭产生嫉恨。五年来每当心中的积怨无处发泄时,他会去拐骗孩子带到无人的仓库里虐杀,最后在荒地掩埋。
案子到这里基本水落石出,项哲无意中的发现帮助破获了一起埋藏多年的案子,欣慰的同时,他也有疑问。如果不是当初电车故障,不会发展到这一步,这难道都是巧合?在车上做的那个梦又怎么解释?他在休息日又一次来到郊区终点站,坐上东丰线,想要重温当时情境,看有没有新发现。
午后的车上乘客并不多,他找到上次相同的第二节车厢靠窗座位坐下。路上并未经历什么异常情况,他的精神也很好,没有丝毫睡意。透过车窗他远远看到了荒地中的那个土坡,警方已经撤去禁入区域,坡下是一片踩秃的草地。列车很快驶过,没有丝毫停顿。项哲刚刚加快的心跳放慢了下来。他有些遗憾,看来那些未知只能埋藏心底了。突然,列车晃动了一下,乘客发出喧哗。接着又是连续几下的晃动,车速突然加快了。项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别的乘客一样,慌忙抓住前面座位上的扶手。
东丰线平时车速只有每小时五六十公里,现在感觉至少到了八十公里。乘客们开始慌乱起来。项哲知道第一节车厢那里有紧急制动开关,但他不太确定现在是不是需要启动,如果贸然启用可能承担刑事责任。
“不好! 前面路上有人!“第一节车厢有乘客发出尖叫。
项哲从座位上起来,抓着扶手来到第一节车厢。透过车头的景观车窗看到,一个男人正扛着自行车试图跨越轨道。刚到两根轨道中央,抬头看到车子迎面而来,他吓得摔倒在地,自行车也翻在轨道上。
这样子不但会撞到人,还有出轨的危险。项哲慌忙扑向前车厢的紧急制动开关。就在他的手要触及开关时,车底突然传来刺耳的轨道摩擦音。不知道是谁比他先一步刹车了。惯性带来的前冲力导致他人往前冲,差点摔倒。车厢内也是惊呼声一片。稳住身形后,车也停了下来。车门全部自动打开,乘客纷纷逃下车。
项哲也跳下车,跑到车前拨开人群查看。地上的男人被吓得面无人色,自行车险些被压扁,轨交车就停在他面前一两米的地方。
公交公司方面处理很快派人来安置乘客,后续抢修。幸运的是车上没人受伤,轨道上差点被撞的人看上去也没事,但还是被送去医院检查。奇怪的是经检查后并没有人启动紧急停车,车是自动刹车的。
事后东丰线正式停运整顿。两次遭遇诡异故障的项哲并不认为事情就这么简单。这次轨交车突然暴走是不是跟上次半路停车一样,是某种案件方面的提示?
他联系了刑警小武,问起案件的进展。令他意外的是,小武说还没有结案。他们落实动机时发现,顾麟平时很喜欢小孩子,两年前朋友去世,他还不顾家里反对,费心费力地照顾对方弱智的儿子,很难让人信服他会做出杀害孩子的举动。
听到这种说法,项哲更肯定了自己的假设。他告诉小武凶手另有其人,很可能就是医院里那个险些被撞的人。
项哲的坚定打动了小武,他答应会对那个男人展开调查。
一周后,小武约了项哲在咖啡馆碰面。一见面,小武就把几份资料丢在桌上,遗憾地告诉项哲,那个男人并没有疑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因为贪图近路翻越铁轨险些被撞,他不会开车,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翻阅资料后,项哲相信了那人和案件确实八竿子打不着,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难道暴走的轨交车并不是提示?或者提示的不是凶手,那会是什么呢?
“我说,你也别多想了,顾麟肯定是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只是证词还存有疑点。这案子已经差不多了,除了证词还有那孩子脚踝上的条状伤痕以外都查证了。”
小武的话让项哲豁然开朗,他意识到了东丰线暴走的含义,这次提示的不是人,而是车。他用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干什么?“小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要跟我抢买单?”
“我知道那孩子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被虐待的,是脚卡进车轮导致的!凶手拐骗儿童时骑的是自行车!”
“自行车?凶手有车为什么要骑自行车?”
“因为他只会骑自行车! 凶手是顾麟朋友家那个在院子里骑车的弱智孩子!”
经过一番调查后,项哲的推论得到警方证实。那四个孩子都是弱智男孩拐走,然后在废弃仓库杀害的。问起动机,他喃喃说觉得像弟弟,嫉妒父母给了弟弟更多的关注。
据他的母亲交代,她和丈夫十年前曾有过一个孩子,五岁时被大儿子扭断了脖子。为了保护大儿子,他们谎称小儿子坠楼。但没想到儿子并没有就此罢手。
顾麟见大势已去,也承认了自己是在替那孩子顶罪,因为这是他和朋友妻子私通生下的孩子。朋友死后他常去照顾,一次无意中撞见弱智男孩在仓库里杀死男童,一直没有孩子的他不希望儿子背负杀人罪名被唾弃一生,开车去儿子弃尸的地方埋尸。
案件终于结案。项哲帮宋驰提供资料,出了一篇案件报道,广受读者欢迎。事件一个月后,经过检验合格的东丰线也重新上线运营了。项哲又一次来到了公交公司,之前沉积的疑问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那位班组长再次接待了他,很热情地招待他这位记者同志。班组长泡茶时,项哲站起来四下走动。接待室墙上挂着一排员工照片,他上次来时并没有仔细看过。
“哦,这是我们历年来优秀员工的照片墙。“端茶过来的班组长说。
项哲点着头,目光随意掠过去。一个意外的发现使他的目光定在一张照片上。
班组长看到后解释说:“哦,这是老周,他是东丰线改自动轨交前的优秀驾驶员。”
“他、他还在这里工作吗?”
“唉,说起来实在可惜。半年前他十岁的儿子失踪了,他不顾自己的高血压没日没夜地去找,导致在开车时突发脑溢血离世了。临终前他用力踩住了刹车,才保全了一车人的性命。”
说话间,一班东丰线发出隆隆的响声离站出发了。
班组长叹着气发出感慨:“唉,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故障,明明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不会了,不会再出意外了。“说话时项哲的目光停在照片上没有移开。
照片上的中年驾驶员,就是他梦见的那个推秋干架的男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