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孤儿?这学生证也太老旧了,照片是十几年前拍的吧!”老郭警官叼着近乎燃尽的烟嘴,拿着一张薄薄的卡片在日光灯上照了几照,继而又很不耐烦地将烟头重重丢在地上。
说实话,他对这个命案一点都没有兴致。
莫云则很绅士地将眼镜鼻托顶了顶,无奈一笑,他知道老郭暴躁的原因。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他们还是被这桩命案缠着,分不开身,如若他记得不错,老郭的媳妇儿在年末刚刚给他添了一个大胖小子。
老郭又嚷:“他奶奶的,这学生证上的照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吧,这么小,咋确定死者身份啊?”
莫云将学生证拿了过来,开始向电脑系统里输入上面的姓名:秦越。他在嘴里将这个名字默念了两遍,十秒后,电脑屏幕上闪烁出了几行信息,寥寥无几,丝毫没有用处。
叹了一口气,他将学生证收回到文件夹里,说道:“聊胜于无吧,至少还有点信息。”拿笔记下了学生证上人的出生地,西安。莫云收好桌子,拾起警官证向外面走去。
“你不会又去现场坐着发呆吧?那地方阴气重,有啥好看的!”老郭在身后喊。
莫云没有回话,只晃了几下手,与老郭告别。
案发现场是一个荒废的地下停车场,此处离市区远,鲜有人来。
莫云拽开一条亮黄色的警示线,慢慢向深处走,他习惯性地搬来一个折叠椅,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面前,是一片已经干了血渍,半个月前,死者就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案发现场很偏,周围也没住人,尸体本该无人知晓地慢慢腐烂,巧的是,当天正好有七位大学教授来野外考察,为了避雨,他们就躲到了这荒废的地下车库里,目击了案发后的场景。
前六位目击证人都依次来警局录过证词,没什么重要信息,只是些案发后的描述,况且,当天雨下得那么大,就算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他们也注意不到。
可这第七位证人……
想到这里,莫云不禁打了一颤。
报警的正是第七位证人,卢教授。
莫云听过报警电话的录音,是一个喑哑的男声撕扯着嗓子喊:杀人了!杀人了!在那个城西六角楼的废车库的楼梯口,快来人啊……
卢教授说的信息是对的,那里确实发生了命案,可当警察开车赶到时,那七位教授已经因害怕而驾车离开了。更令人费解的是,第七位证人两天后立刻买了一张机票飞到海外,从此再无音讯。
消失掉的第七位证人?
莫云将这几个字默念了几遍。此时他正坐在楼梯口处,这里是死者遗体所在的地方,也是卢教授报警的地方。
“所以,第七个证人究竟去了哪里呢?”莫云自言自语道,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车库中,十分诡异。
二
“指纹和血型都没有匹配到人吗?”老郭秉着浓重的眉毛,急切地盯着丁医生。他真的不希望这案子变成一桩悬案,不然年就没法好好过了。
丁医生将检验报告摆在老郭面前:“查过了,都没有,警局的指纹库中根本没有对应的。而且,你也知道,这人的脸上布满了两毫米宽的刀痕,肉馅都没这剁得碎,怎么辨认身份啊!”
老郭明白丁医生的抱怨不无道理,这人的死相太过恐怖,几个年轻护士都被吓晕了过去,不然他们也不会请丁医生出山。
丁医生无奈地摇头:“这凶手若不是有特殊癖好,那就是想掩盖死者的真实身份。”
老郭问:“死亡时间呢?”
“晚上八点左右。”
老郭一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莫云被叫回警局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他微微打了个瞌睡,便拿了几个硬币去售卖机处买了杯速溶咖啡,在那里,他遇见了一脸困倦的老郭。
“怎么回事?有什么突破性收获吗?”
老郭哼了一声,很是不情愿:“发现是有,不过不是什么收获,怕是他娘的疑惑吧。”
莫云皱了皱眉头。
“法医鉴定出来了,卢教授是在死者死亡前报的警,他应该目睹了现场,可这个巨他妈重要的关键证人竟然给我玩失踪,气死老子了。”老郭一口饮尽了杯子中的咖啡,那咖啡还有些烫嘴,急得他愣伸着舌头晾了半天。
可他这滑稽的模样不仅没有逗笑莫云,还使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海外调查组一直在追踪这第七个证人的踪迹,十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银行账户没有消费,手机没有通话,身份信息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的酒店内,难不成这人天天在大街上要饭吃?不至于吧!
“那死者身份呢?”莫云又问。
老郭收了舌头,回答道:“现在只能根据死者身上搜出来的学生证来假设,不然,一点线索也没有,无法进展啊。”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老郭猛地拍了数下脑门,拽着莫云的衣袖喊:“刚刚做过调查的那几个教授来了,说他们好像有一件事忘记交代了。”
说到此处,老郭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似是要做出什么不得了的审判:“他们出行前要去的考察地点不是这里,来六角楼附近完全是卢教授临时做的决定。而且,卢教授在发现尸体前消失了很久,没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所以,卢教授极有可能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莫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将眼镜框取下,在水龙头处冲了又冲。
确实,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卢教授到六角楼借躲雨之由,来此处杀人,然后报假警,再装作无辜路人匆忙离开,飞去海外,找一栖身之所躲藏起来,等到事件平息后再回来.....
可是,一切真的都说得通了吗?
小组会议上,大部分人都一致同意将卢教授设为重大嫌疑对象,实施紧急抓捕,可莫云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他反对了许多观点。
如果先杀人再报警的话,就与法医检验出来的结果相悖了。
二来,为何要掩盖死者身份,突然消失是不是会显得太过刻意。
再说,卢教授在报警时,声音极为恐惧,是扯着嗓子喊的......
总队听着烦了,叼起手边的中华烟深深吸了一口。
这是他最近办年货置备的好烟,本想在回老家时在亲戚面前炫耀用的,可如今这案子结不了,他们谁都别想回家过年。
用力地怕打了几下莫云的肩膀,总队长叹了一口气,烟圈从他嘴里喷涌出来,直直打在莫云脸上,莫云一时呼吸有些困难,连咳了好几声。
总队说:“行了小莫,没那么多问题,法医检测也有可能出偏差,犯罪手段不会缜密到一点错误都没有,也许太过紧张害怕才匆忙出国的。你看,其他几个教授不也没等到警察出现就跑了?罪犯应该是怕了。”
莫云有些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刚一张口便被老郭怼了回去。
“臭小子,他娘的别可是了。那六角楼门口处挂了个古旧的监控,小陈他们看了三天三夜,没放过一个细节,进出的人只有那七个教授,身份,长相都一一核实过,没错。除了卢教授外,你说说,还有啥更值得怀疑的对象?”
莫云急了,立刻回嘴道:“只有七个教授进出,那死者呢?死者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陷入了长久的静谧之中。
三
那六个教授又被叫到警察局做了一次口供,还是那些信息,但警方加大了对卢教授言行举止的审讯力度。
“老卢人很温顺的,性格好,待人很热心,绝不会是你们所说的杀人罪犯。”其中一个教授发表着自己的议论,其他五个人也纷纷附和。
老郭似乎不满这些人对他们查案的怀疑。他觉得这些书呆子们除了做研究有点优势,在做事情上毫无理性可言。
那教授继续道:“我来告诉你们老卢临时改计划去六角楼的消息,是希望借此可以更快查到他的行踪,不是让你们怀疑来怀疑去的。我们外出考察经常临时改变考察地点,这无关紧要,并不是什么充分证据。”
总队敲了敲桌子,打断了教授所言:“我们已经有了更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卢教授就是凶手,此次来问各位,不过是想再确认一下我们的想法。”
证据?莫云有些发懵,他并不清楚还有别的证据。
“卢教授家中搜到了一节烧得只剩一半的运动衣,上面有少许血渍,法医鉴定后得出,该血渍正是死者身上的血,而且从轮廓可以得知,血是喷涌上去的,这说明,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卢教授就在那里。”
几个教授一惊。
老郭急了:“哎哎哎,所以说兄弟们,你们在后来见到卢教授时,就没有哪些感觉奇怪的地方吗?”
一个瘦弱的人颤颤巍巍举起手来:“奇怪的地方有,就是……卢教授回来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平日里为人温和,但那次竟爆了粗口。”
他扭头看了看其他几个教授,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说下去。他慢慢开始相信卢教授杀了人这一事实。
“我原想着他是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的,便没太放在心上,可现在……”那个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没了声音。
一节带有血迹的运动衣、临时改变考察地点、事发后诡异的行为。
这些证据已经十分充分了,再加上——其他教授的证词。
“嗯……老卢在见到尸体时,并没有太惊讶,只是说了句:这人死透了,咱们走吧。现在看来,就像他事前知道了一般。”第一个教授补充道。
莫云深深叹了口气。
四
案子过去三个月了,最后是在年前结的,凶手敲定为卢一平教授,死者身份秦越,孤儿。
虽没人知道死者究竟是何时进入六角楼的,但卢教授至今毫无音信,让人们不禁更加确信他就是凶手这一事实。
莫云打了辆三轮车,在满是泥坑的路上缓缓前行。
外面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潮湿的青草香气令人十分舒心。就这么无聊地坐了二十分钟,那开车的老师傅终于没忍住,主动找话题与莫云拉起了家常。
“小伙子,干嘛来俺们这个穷乡毗邻啊,探亲戚呢?”
莫云没打算做什么隐瞒,直说道:“我来看看卢家的老宅子。”
老师傅似乎没想到莫云会如此回答,身子惊得抖了三抖:“那个杀人犯家?真是造孽啊,卢家几代都是出了名的书香大家,没想到,唉!也不知道这是造了什么孽。”
莫云听他如此说,不禁起了兴致:“您知道卢家?”
“咋会不知道,俺们与卢老太爷也是有交情的,他家三代单传,就这么一个孙子。想当初,他的宝贝孙子丢过一段,差点没找回来呢!”
“丢过一段?”莫云疑惑道。
那老师傅将车速稍稍降下来了几分,侧着头对莫云讲:“可不是嘛,说起来也十分玄乎。那时小卢不过十岁,突然一天消失了,急得卢家上下重金请了许多私人侦探来找,都没消息。可谁知道,半年后他竟自己跑了回来,你说怪不怪?”
莫云配合地点点头。
“自此之后,卢家就搬到城里住,这旧宅自此也荒废了。”
莫云听着老师傅的感叹,一时竟也有了些许感伤,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坡,那里乌云密布,看不到一丝天空。看来一场大雨注定躲不掉了。
莫云到达卢家老宅时已经滴起了零星的雨滴,踩着厚重的青苔,他推开了那扇早已布满铁锈的大门。荒废多年,门在扭开的那一刻发出了如恶兽在林间呻吟的奇怪响声,莫云站在门口处,一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进去。
几阵雷声赫然穿透云层,雨珠逐渐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莫云身上。因镜片上沾满雨水,莫云无奈,一阵小跑进了老宅内。
雷鸣交闪,屋子内飘散着浓郁的腐败的气息,天色极暗,以至于莫云眼前一阵模糊。他向四周晃了几下,未等踏出几步,二楼传来了微微的动静。
莫云立即屏息,一时间心凉得透彻。
“哒,哒,哒。”是女人高跟鞋踩下来的声音,声音由小变大,逐渐向他这里靠近过来。可不论他如何看,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莫不是闹鬼,这里成了凶宅?
莫云心里一惊,随即快速摇了摇头。他办案多年,从不信这些有的没的。静静地躲在桌子后面,他没有再动。
“吱哟”一声,莫云身后的木门竟突然打开,他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扭过身子向里面靠近。
屋内,白色的窗纱随风飘摇着,恍若舞动的幽灵,屋外偶尔的闪电,唰的一下照亮了整间屋子。
一个女人!
因没带眼镜,莫云看得不算真切,但依旧可以分辨出那老旧的窗柩边,正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是来查案子的,我希望能知道这起杀人案的真相,并无恶意。”莫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竟慌张地解释起来。
他无法确定眼前的究竟是人是鬼。
年迈的声音突然传来:“你是警察?”
嗯?鬼说话了?还这么老?老鬼?
莫云惊了片刻,但思路依旧清晰:“是,案子虽然结了,但我总觉得仍有蹊跷,便想再查查。您是?”
那女子转过头,憨憨地笑了笑,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的脸:“年轻人,你莫要怕,我原是这家的老管家,老太爷病逝后,我便在附近住了下来,想帮他们看看门。谁知道小少爷的案子一出,村子里的人都觉得卢家遭了报应,不是好人家,常有孩子来这里砸东西......”
说到这里,那老婆婆声音一顿,微微带了些哽咽。
她又说:“我想着老太爷生前待人极好,这宅子不能任由他们糟蹋毁了,便常常待在宅子里装鬼吓唬他们。”
莫云大出一口气,心情这才稍显平复。
他真的想夸一夸这个老婆婆,装鬼装得太像了。
借了块干毛巾擦亮眼镜,莫云提着一盏破损的煤油灯在老宅里转了起来,老婆婆此时换上了一件大夹袄,显得和蔼了不少。
路过一面贴满照片的墙时,莫云猛然一震,盯着照片上的人愣起了神:“这是谁?”
“这就是我们家小少爷,卢一平啊。不过是九岁时照的,您可能不大认得出来。”老婆婆很耐心地解释道。
可她这一解释让莫云的心停跳了半拍。
外面雷声轰鸣,一道闪电打了下来,照亮了照片上惨白的脸。
那张脸……与死者秦越的学生证照片极为相似!
莫云将心中可怕的想法过了几遍,手心的汗珠也汇集了起来。他盯着那张照片,一抹复杂的神色从眼底闪过。
有些事情他需要最后确认一下。
五
老郭坐在椅子上打着哈欠,十分不满地向莫云望了望,他并没有觉悟到要牺牲睡眠时间来工作。
老郭不耐烦道:“臭小子,凌晨三点把我们喊过来做什么?”
莫云习惯性地顶了顶眼睛。从知道真相到现在,他的心情大起大幅。他从未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走向:“我想我知道六角楼案的真正凶手是谁了。”
“谁?”
“秦越,或者说是你们认为的秦越。”
老郭一懵,有点不太明白莫云在说些什么:“死者自己杀了自己?你在搞笑吗?”
莫云摇了摇头,说出了句让在场人都为之一颤的话:“真正死的人是卢教授,我已经让法医去做检验了,相信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下午在老宅时,莫云确认了两件事:
卢一平的父亲在外有一个私生子,不过因着老太爷的缘故,这层关系早被硬生生拆断了。
那个私生子的母亲是西安人,而且年轻时就丧命了;故此,那个私生子就变成了一个孤儿。
那个年代,乡下的户口登记所并不细致,收养后的孤儿可以改名换姓,完全具有一个新的身份,并且完完全全断掉和原先身份的关系。
而这个孤儿便是秦越。
卢家的绝情和母亲的早逝让秦越陷入了深深的仇恨之中,他决心要报仇。
改名换姓后的秦越,用自己以前的学生证吸引出卢一平来六角楼与他见面,这也是为什么卢教授临时改了主意,打算去六角楼附近考察。
二人在避开其他教授后,在楼梯口处见了面。然后秦越举起刀要杀卢教授,卢教授在逃跑途中打通了报警电话。
这也是为什么,报警录音中的卢教授是扯着嗓子喊的,他说的“杀人了”,其实指的是有人要杀他,只不过慌乱中没有组织好语言。
雷雨天,加上六角楼空荡庞大,其他的六位教授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一切,所以秦越顺利地杀了人,然后离开。
至于秦越如何进入六角楼并且离开的,这也很好解释。
长得像,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因为强大的卢家基因缘故,长得异常的相似。在进入六角楼中躲雨时,几位教授为了取车内的食物,来回走出六角楼了几次。
若是观察监控再仔细些就会发现,卢教授总共出来了一次,却走回去了两次,其中的一次,便是秦越。
调查人员只是想调查进出六角楼中人员的身份,却忽视了人员进出的数量,这就造成了“死者凭空出现”的假象。
再然后,也就是最可怕的地方,秦越换上了卢教授的运动衣,然后对尸体的脸部进行毁容,假装自己是卢教授,跑回去与其他几个教授回合,一同见证命案现场,再然后一同离开......
这也是为什么秦越能够毫无顾忌地两天后逃跑到海外,他想制造假象,制造一个为自己摆脱嫌疑的假象。
他不是卢一平,他不用依靠卢一平的身份活着。
其实,第七个证人从未消失,他一直在现场,静静地躺在现场,躺在血泊里,面目全非。
六
真正的凶手在先前搜查的基础上,又过了半个月才被抓获。莫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这个案子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死刑执行前,老郭交给莫云一页叠起的信纸,见莫云有些疑惑,他向刑场努了努嘴。
莫云缓缓打开信纸。上面写着:
“刑警同志,很荣幸你能给我这个将死之人一个机会,死之前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但他的父亲不满足于此,在外面又有了一个孩子。男孩虽天天见母亲以泪洗面,但对这一切尚一知半解,直到有一天,他出门去林子里玩,被人砸晕过去……
好心的路人叫来救护车,让他免遭丧命,可他从此在病床上睡了十七年之久,醒来后,一切都变了,父亲的私生子顶替了他的身份,他没了家人,甚至差点没了生命,他恨,恨那个夺走他一切的私生子。
十七年过去了,他的爷爷没了,父母双亲死于车祸,而他已是个成年男人却只拥有十岁孩童记忆,他觉得自己已无法在这世上生存下去,他想选择死,但他不甘心啊,不甘心如此死去……
他决定,要杀了那个私生子,那个顶替了他一切的人。
亲爱的刑警同志,您以为您的案子没有一点出错吗?不,你错了,我不是秦越,我才是真正的卢一平,卢家之后。你猜,十岁那年,从卢家消失的男孩是谁?而半年后,回去的又是谁……”
莫云一惊,抬头看向刑场。
枪声已响,那人倒在血泊中,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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