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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平，姨夫给你看了一门亲事。”
一听这话，平首先感到的是高兴。是呀，过了这个年头，自己就30岁了，是村里没有结婚的里边年龄最大的。从小一块玩的伙伴孩子都七八岁了。
“哪儿的姑娘？”
“就是我们这个大队的。”
听到这，平的好奇刹那就凝固了。这个大队的姑娘能看上我?愿意爬我们那条陡坡?如果愿意，肯定不是优秀的？
平的情况是这样的，家虽然离城不远，但他在山上，交通不便利。兄弟姐妹四人，因为家太贫，比他大五岁的哥哥去年才结婚，结婚的钱都是东家、西家借下来的。一家人省吃俭用还了一年，债的尾巴还是很长。。
姨夫这个大队地处城郊，比较富裕。一个工分一元，不像他们村一个工分才三角。他厚着脸皮待在姨夫家，央求大队领导照顾，这才有机会和本大队村民一起出工。因为是外来的，重活累活的第一人选都是他。一天活得难免有些憋屈。再想想自己那个无底洞的家。平不自知地摇了摇头。
唉，有女人跟就不错啦，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平的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
“什么时候见面？”
“后天集市上。”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天上直对自己眨眼的星星，脑海里又涌现出了梅的婀娜身影。
梅是姨夫这个大队的记分员，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双眼皮下闪着智慧的光。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直垂到腰边。不要以为梅只是长得漂亮，干活也是一把好手。除草、挖地、割麦子……，只要是活，在她的手里都会漂亮地收工，而且速度还快。
干完自己那份，梅的身影总会出现在家里老人卧床，孩子幼小，劳动力缺乏的李大伯的地盘。常见老人，一边对梅说着什么，一边抹眼泪。
梅对自己也是有恩的。刚来时，因为是外村的，队长分给平的活总是最脏最累的。几次过后，梅开始打抱不平。在队长又一次不公平地分完活，梅发话了。
“平这片地是地势最低的，水漫得厉害，土层都凝结了特别硬，如果干完，记二个工分，我问过村长了，他同意。”队长的脸晴转阴，可平的心里万里无云。
一块干活的上了年纪的人都说，梅这个娃娃，见面不笑不说话，尊大尊小的，做事还大气，真是个好娃娃，谁娶了梅，是谁的福气。
可是，梅对平来说，就是天上的星星，无论怎么蹦哒都是够不着的。梅的家族是望族，出了城东门一说张家，没有人不知道。
“再想两天自己心爱的姑娘，后天开始只能默默放在心的最深处了。”平惋惜地轻声说。
02
“梅，我也知道你委屈，可是看你爸这样，我也没办法。”梅的妈妈叹了口气，继续说：
“你爸这病一会清楚，一会糊涂的，他是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妈妈的声音压地很低，梅听在耳朵里却仿佛有千钧重，压得眼圈都红了，她用力抿着嘴，不敢言声，怕哽咽溜出口。
梅的爸爸是张家这个曾经的地主家族的四公子，从小到大一直求学，曾经是省城文化圈的风雅之士。
也许因为不再是地主家的少爷，心里落差有点大，得了一种怪病，只要有事不如心，就会犯一种病，变得六亲不认，整天骂骂咧咧的。这几天又犯病了。
昨天出去晃了一圈，回来就说给梅找了门亲事，据他颠三倒四地说，小伙子现在跟姨夫在一块生活，个头中等。他看了几眼，感觉还挺精神，老家就是北山上的柳村。
梅的妈妈看着神志不清的丈夫，不知该说些什么。
昨天还有城里熟悉的一家来提亲，对方和梅是同学，来家里玩过，挺精神一个小伙子。可丈夫特别坚决地说：“梅的婚事现在不提，免得别人说我生病了，卖女儿。”
今天回家就来了这么一出。
夜晚，躺在床上的梅，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禁暗自落泪。姐妹们找的对象大多在城里，最次也是郊区。自己作为一个佼佼者，却要爬上山。爬山也就算了，人还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想想都憋屈。可是，父亲现在病成这样，也不能不懂事地再给他填气。梅的房间里传出长长的叹气声。
过来一会，梅又想起，寄居在姨夫家的平好像就是柳村的，明天可以在他那打探一些情况。唉，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还是算了吧？退一步讲，如果是平这样的，也可以，地点虽然不好，只要人好能干有盼头也不错呀。
梅的脑海里出现了平的身影，中等身材，干活从不偷奸取巧，挑肥拣瘦。干完自己那份，还会帮帮没有干完的。最让人难忘的是，乐观。整天喜眯眯的，让人看着，感觉生活都是美好的。
邻居小妹就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平的家在城周围，家庭条件稍微好一些，她一定倒追……
天上的星星看着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
03
转眼就到了见面的日子，梅的妈妈找遍了左右房间，还是不见梅的身影，眼看到了约定时间，急得直打转。
忽然灵机一动，拔腿跑向后院。果然在刺玫瑰边又一次找到梅。这丛刺玫瑰是梅从几十里外的苗圃移回来的，一有心事，总是待在它旁边，有时甚至可以待半天。
梅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为难劲，转过身抱了抱妈妈，移步回屋收拾。
小姐妹已经等候多时，着急地说：“赶快！赶快！时间快来不及了。”
“有啥来不及的，我洗把脸就走还不行?”
梅洗了脸，真的就拉着小姐妹要出门。
“你不换身衣服？”小姐妹结结巴巴地问。
“有啥可换的，不就是见个面吗？”梅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这可是你以后的夫婿，你不想留个好印象?”
“有啥好印象可留，走吧！”
看着梅这样一副要活不活的样子，小姐妹嘴唇动了动，努力将溜到嘴边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04
“你这傻小子，今天见媳妇还不早点起床?”姨夫的大嗓门震得平的耳朵都开始疼了。
平揉了揉眼睛，长出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地说：“有什么可着急的，又不是天仙。”
话虽这样说，还是麻利地起床梳洗了一翻，跟着姨夫向集市走去。
平时最爱逛的集市今天变得有些讨厌，嘈杂声高了许多，到处嗡嗡嗡的，搅的人心烦意乱。
“如果今天来相亲的是梅，我一定回去烧高香。”平在心里异想天开地想着。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梅可是所有没有结婚小伙子的梦中情人，私下里大家不知谈论了多少关于她的话题，从梅的头发丝谈到脚后跟，乐此不疲。
平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你小子别叹气，今天的姑娘可是一个好姑娘。”姨夫说着，用手指头点了点平的后脑勺。
“好姑娘——”平缩了一下，拉长音调说。深切地表示自己的不相信。
“你小子，一会见了面就知道了。”姨夫又嗔怪了一句。
05
约定的地点就在眼前了，平的兴致还是提不起来。
抬头看过去，只见那棵大柳树下，站着两个个年轻的姑娘。一个胖胖的，一个瘦瘦的，身高都差不多。这么远远看去，感觉还是不错的。平的心有一半放进了肚子里。
随着距离的逐渐缩小，平的心开始控制不住狂跳起来，怎么有一个身影越看越像梅？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像。
希望是梅！希望是梅！平在心里一直祈祷着。
“大伯好！”梅惊讶地看了一眼平，转过头和姨夫打招呼。
“梅，早来了，这就是我给你爸说的，我的外甥平。”姨夫拉了一把平，推到梅跟前说。
听到这话，平震惊得目瞪口呆，片刻又欣喜若狂。老天真是够意思！平想大声吼叫。
梅抬眼瞅了一眼平，一颗心开始逐渐复位。
“你们年轻人话题多，我就不参和了，我去集市上逛逛，你们聊。”说着，姨夫迈开长腿走了。
剩下的两位主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姐妹看了看平，再认真地看了看自己的闺蜜，灿烂一笑说：“你俩玩哑语传情吗？”
一句话打破了安静，梅和平互相再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
笑声绕着河边溜达了一会，袅袅升到了蔚蓝的天空，和太阳一起欣慰地看着这对佳人。
06
这就是我老爸老妈相亲的过程。是我们这一家和姥爷一家流传不息的话题，有空总会翻出来向小辈们说说。说的目的就是，不要讨厌相亲这条路，相亲也会碰上真爱，证据就靠相亲走到一块的老爸老妈，一辈子没吵过架。
如果恰好碰上没有对象，还特别抵制相亲的表妹， 老妈还会在旁边打个补丁，姻缘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女人都是过命。说着还会抽空看一眼老爸在干什么？狗粮撒得比年轻人甜蜜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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