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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好运
小惠每天早上来学校的第一件事,总是跑到我面前跟我问好,帮我把保温杯添热水。
我说,小惠真是个乖巧的孩子,成绩不但好,还这么懂事。
她腼腆地笑笑,回到座位拿书出来自己读起来。
每天来学校她总是穿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看就让人喜欢,一看就知道是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
在班里的孩子有两个极端分化,父母在身边的孩子,不但懂礼貌,成绩好,性格开朗,最重要是干净利落。
区分是不是留守儿童,看他们的穿着就知道,留守儿童基本上是一件衣服脏到自己都嫌弃了,才换另一件衣服,换来换去也就两件衣服,留守儿童眼神里总是充满了深深浅浅的漠然,淡淡的忧伤早早地显现在他们脸上。
而小惠是那种不需要我过多关注,有妈在身边的孩子,每次检查他们的作业的时候,到了她的座位都会快速通过,因为有更多的小懒虫要我去催促了。
我觉得我的时间总是不够,我希望多些关注差生,关注留守儿童,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才能让差生多考几分,让留守儿童感受到我的关爱,就这样被我忽略中,她的成绩也一直稳居优秀行列,偶尔她也会举手发言,但是如果有差生也想发言,我必定会让差生发言,我觉得好学生并不需要老师时时关注,好学生更需要的是指引方向,他们就知道努力的方向了。
有一天放学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家了,我看到小惠跟另外几个孩子坐在楼梯上等校车,其中一个孩子还不时撬小惠的头发,我走近一看,原来是在帮她捉虱子。
我一阵心惊肉跳,以为虱子这种东西应该只会出现在宠物狗身上了,怎么现在的孩子还会长虱子?
我心下就有种想质问一下她爸妈的冲动,怎么都不帮孩子洗头?这么干净清爽的孩子,头发上居然长了不少虱子,我蹲下来说,你怎么没洗头吗?另一个女孩说,我也有,周围几个女孩也说,我们都有。
我翻了一下她们的头发看,真的会跳的虱子,在头发里乱爬,让我毛骨悚然,全身产生高度不适,就有点责怪她们父母的意味说,你们爸妈怎么都不给你们洗头呀?
刚才还低头让别人捉虱子的小惠,这时候才抬起头幽幽地说,我爸爸妈妈在广州,没回来。
她清脆稚嫩的声音,平时就很喜欢听她说话,总像一股清流能滋润人的心田,可是今天听她说,她的爸妈都不在家,这几个字怎么却像针尖刺痛我的末梢神经,让我一阵心疼。
我转头看一下其它几个孩子,她们也异口同声说,我爸爸妈妈也在广州,过年才回来。
我说,那你们都是跟谁在家呀?
她们说,跟爷爷奶奶。
我也一时无语了,不能再问得太仔细了,问得太细,要惹哭孩子们了,八九不离十又都是留守儿童,我有点内疚之前对小惠的忽略了,我以为她有父母的宠爱,有父母监督学习,我可以分多一些精力给需要爱的孩子。
甚至有一次她生病请假了几天,我也只是问了一句,你来了。她也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经过这一次,我把问题又转回到原点,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学生都需要我们“雨露均沾”,不独宠哪一类学生,也不忽略哪一类学生,因为在她们心里也有一杆秤,也许她们会想,为什么老师会偏心,只关心某些同学,为什么都不关心我?
此后我尽量保持雨露均沾,不会表现出对某一些孩子的过分喜欢。
当天晚上我从网上买了梳头发的篦子,据说可以一次性消灭虱子。
等货的那几天真是心急如焚,好久没这么盼望快递员的到来了。
篦子终于到货了,为了不引起她们的抗拒,以为老师嫌弃她们,我故作轻松地说,有谁想让老师梳头的,放学可以留下来。
果然几个留长发的女孩积极留下来了,让我给梳头,看着状似芝麻,却玲珑乱跳的虱子,我头皮发麻,呼吸急促,表面却要装作轻松愉快地跟孩子说说家常,突然发现有虱子竟然顺着我的手,跳到我的袖子衣服里去了,我条件反射地感到全身都是莫名的骚痒。
可是这些让人头皮发麻的物种,对孩子来说却是习以为常了,就像我们觉得孩子童年是最需要爱的年纪,对他们来说也是习以为常的缺失。
傍晚时分,终于梳完最后一个孩子的头了,我让他们回去让爷爷奶奶给洗头,每个星期都要洗。
老师的日子就这样,每天都跟孩子为伍,各种烦琐的小事纠缠不休又过了一天。
午读的时候,大家昏昏欲睡,没有精神,我打算抓一两个典型,就仔细盯着看谁没认真读书,看到小惠的时候,她的眼神正好与我相碰,她慌忙地赶紧把注意力转回到书本上。
我莫名地愣了一下,她这种眼神最近发生了好几次,就是偷偷地看着我,当我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就会抬头望着我的背影,当我转身过来她又慌张地把眼神转回书本上。
我有点纳闷,这孩子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最近怎么了呢?作业完成质量也不好,最近一次成绩还有下滑的趋势。
回到办公室我脑海里一直回想她的眼神,那双从背后看我的眼睛,有种渴望,寻求庇护的神情。
我突然想起来,梳头那天也有她,我夸她头发真柔软,举止端庄,成绩又好,将来一定是个出色的女孩。
梳完头发的第二天,正上着课,她突然跑上来说肚子疼,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我摸了一下她的肚子,有点冰冰的,就想着是着凉了,赶紧给她涂些清凉油。
后来隔三差五,她不是肚子疼就是眼睛疼,要么就是牙齿疼,幸亏我懂一些医学急救,按摩之类的偏方,但是情况并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小惠不舒服的频率还是很频繁。
我觉得这样不行,赶紧给她爷爷打电话,让他们带孩子去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爷爷回答我说,小惠在家从没有不舒服呢,能吃能喝,比以前还开心。
放下电话,让我困惑不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把困惑向另一个老师说了,她哈哈一笑道,陈老师,你真是当局者迷啊,我们班也有这样的学生,太正常了,她们是太缺爱了,你每次都像她妈妈一样,又是帮她涂药,又是帮她按摩,她不生病才怪,就像一个被忽略的孩子盼望生病,才能得到应有的关爱。
呜呼,是我大意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呀,我一直担心的是水质问题,因为我喝了这里的水也不舒服,不是咳嗽就是喉咙发炎,他们都说这儿的水质偏硬,容易让人生病,哪里知道让小惠“生病”的原因不是水质,而是我表现得过分的担心了。
找到问题点了,我也就知道怎么办了,果然第二天小惠又肚子疼了,我轻轻地回答她说,没事的,咱们长大了,要坚强一点,你这次考了98分呀,老师更希望看到你考100分,好吗?
她似懂非懂点了一下头,回座位坐好了,我也能继续上课了。
我经常跟他们说,虽然我们的爸妈不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要学会坚强,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自觉学习。
有人说,他们才一年级听不懂大道理,不听话就要教训到听话。
我说婴儿在肚子里已经学会听话了,你的开心不开心,她都能感知得到,孩子再小,她们也能明白你说的话,即使不完全懂,但是经常讲,她也能感受得到。
身后的那双眼睛偶尔也还会偷偷看着我,我只能假装没看到,我在想退一万步,每个人都有得不到的东西,我们需要学会承受不完美的人生,虽然我很喜欢她,但我不能过于表现对她的爱,因为我是老师,我的爱应该是对所有孩子的“雨露均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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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一阅青馨
专题主编:猫小巫Er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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