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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月初,楼下的花园时常传来阵阵爽朗的笑声,听起来特别耳生,不用问,这又是新的住户来了。
果不其然,楼长王姐是最先联络上感情的,我买菜回来,远远看着她和一个陌生人脸对脸唠着嗑。
“哈哈哈哈……”一阵阵敞开肺腑的笑声仿佛有一股力量,把我从头顶到脚对半劈开,扪心自问,我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呢?
忍不住走过去凑起了热闹,王姐一如既往,热情地招呼我:“大妹子,这是咱们楼里的‘大喇叭’张姐!新人进群啦!敞亮人,敞亮人!”王姐的一惯作风,夸人夸在表面,损人损在背后。
我点头微笑着,内向社恐的我,是慢热型,总得经历“一回生,二回熟”的过程,才能逐渐热络起来。
“大喇叭”则是个社牛体质,见我不够热情,她也不在意,“我刚搬来不到一个礼拜,以后就是邻居了,远亲不如近邻啊!”大喇叭的像个梁山好汉招待入伙的兄弟一样,毫不拘束地和我套近乎,真怕她下一句话跟我说“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我微笑着,算是答应了,内心中自觉地把“大喇叭”隔绝开,看性格就不是我一个“方队”的,“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坐在旁边听王姐和大喇叭的谈话,顺便打量着这位新邻居。
五十岁左右,黄黑色的皮肤,好像过分接近太阳,坐在那里,两条粗胖的大腿上摊着肚子上泄下来的肥肉,至少“E罩杯”的胸垂挂在肚子上,像两条肥胖的茄子。她浑身上下好似被力量填满了,胳膊、腿粗壮得可以参加相扑比赛。
谈话中了解到,她是做保洁工作的。这个工作灵活度高,在家里等家政公司派活就好。但是活儿也不稳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家政公司也是个“甄嬛传”,像“大喇叭”这样看起来“傻大憨粗”的模样,能接到的活儿也是脏活累活。
“外貌协会”在各行各业都有,看人下菜碟,有时候并不精准。
聊了一会,“大喇叭”的手机响了,“喂,喂,老总……好,好,一会儿就到!”还没来得及挂电话,只听得那边传来了几句抱怨:“震聋了,下回小点声!”
“大喇叭”也不回语,嘿嘿一笑,挂了电话起身便要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回首对着王姐眨眨眼睛,“姐,别忘了啊!谢谢,哈哈哈……”
王姐心灵神会地用手比量着“ok”,嘴里干脆地保证着:“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两个人的秘密,旁人不必知晓,不问不提就好。
谁知道王姐见“大喇叭”走远了,胳膊肘捅捅我,主动交代了她俩的秘密:“她想让我帮她找工作,家政的活,伺候病人也行,她都能!”
王姐接着说:“她一个人,过得苦啊,父母、老头和儿女都得病死了,剩她自己了,伺候病人的本事倒是练成了,唉……”王姐望着“大喇叭”的背影,怜悯的神情追随着“大喇叭”流露了出来。
又是一个可怜人,就算是天再冷,只有自己可以拥抱。
没过几天,“大喇叭”推着一个老头出现在楼下,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老太太。那个老头是她的雇主——车祸双腿骨折,出院在家疗养,老太太是老头的妻子,这个客户就是王姐介绍的。
只见 “大喇叭”轻松地搬起老头,放到公园的椅子上,就像拎起一袋20斤的大米一样轻松,旁边的几个膀大腰粗的男人也止不住地赞叹“身大力不亏”啊!
“大喇叭”和老太太配合着照顾老头,不怕脏也不怕累,关键她的护理费用比别人低很多,这样的性价比,哪个雇主碰到了,都得偷着乐。
一个星期不到,“大喇叭”又坐在公园里和王姐聊天呢,这一次没听到“哈哈哈”的笑声,连“大喇叭”都不笑了,还能有知足常乐的人吗?
出于好奇,我也走了过去,只见“大喇叭”一脸沮丧,对着王姐倒着苦水:“姐啊,我那么便宜,还不让我吃饱了?”
说着,她故意斜着眼看人,刀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就这眼神,那老太太一天看我800遍,嫌我能吃,她也不看看我干多少活,老头120多斤,上厕所都我抱去,床上床下的,我还不能饿了?哼!”
王姐过意不去地说:“大妹子,我也没想其他事,你要找活,我知道了,我介绍给你,谁成想……”
“不不不,王姐啊,不赖你,就那个老太太挑事儿,不赖你,不赖你!”“大喇叭”赶忙摆摆手,可不能辜负了王姐的一番苦心。
“不光这个事,昨天那个老太太还说我勾引那个老头,哈哈哈……”她用食指回勾自己,一脸的惊讶,“我这一脸的麻子,还有人要?她就找事,找事!”
听她这么一说,身边的好几束目光都聚焦到她的脸上,皮肤太黑了,并没有给麻子们展示的机会,她不说,没有人注意。可是,总觉得她对自己的缺点了解的不够,身材、皮肤都满意,唯独麻子影响了形象?未必。
“好了,再遇到合适的人家,我再给你找找,这两天先歇着吧!”王姐见周围人多了,打断了她的话,隔墙有耳,传到老头家里对谁都不好。
一拍大腿,“大喇叭”站了起来,“确实得休息两天了,我得上山看看。”
“山上还有人啊?”王姐稍有狐疑,立马明白了,可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只能想办法圆回去。
“五个呢!”“大喇叭”看了看手,掰掰手指,点了点顺序,“公公、婆婆、小儿子、老头子、大女儿。”
“用不用我陪你去?来到七月十五了。”王姐为了弥补自己的言语过失,客套了一下。
“不用,他们不认识你。”
“大喇叭”掩盖不住脸上的悲伤,借故买菜匆忙离开了。
大熊似的体格子逛在路上,格外引人注目。她承受了太多的悲痛,没有体力怎么能扛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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