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腿上的伤裹成肥肥的,鼓鼓的,加上肿没退显得更粗了,裹这么多也是怕受风凉和感染,不走动的时候看不出瘸,辅伤口的布料是用破旧衣裤撕成的布块,再用布条绑起来,这裹的药方便是掏碎的桑叶加白糖,桑叶汁渗出来留下一个深绿色的印记,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桑叶味来,每天换洗下来的布条爱兰故意给挂得老高往林嫂家那一头挪,风吹过的时候就往林嫂家那边飘。
爱兰正在气头上,这伤筋动骨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甚至是上年的也多去,看个人体质也不同,爱兰这瘦到骨的也会慢很多,气一来她就说:“没往她家火灶坑里撒尿已经很客气了。”
起初的几个夜里腿痛难眠,三更时而苦苦呻吟,时而唉声抱怨,时而大怒大骂,骂声一起的时候,村里的狗就汪汪叫。
“公啊,痛呐,公啊,痛呐。”
“公啊,这隔壁的狗崽子哪不好挖,非得挖野猪陷阱,还挖这么近,野猪要这么近也敢来,早拱他娘的窟窿眼去了。”
“公啊,痛喏,公啊,痛啊......”
壮公白天担货苦力累死累活晚上显得更是烦躁:“好了,好了,痛痛痛,痛啊,这不刚药敷上么,再熬两宿,两宿就好了,三更半夜,别再吵人了,忍着点,又不是小孩了。”
“你说轻松啊,胳膊肘就知道往外拐。”
夜三更一过,隔壁又传来林嫂与村长的亲热声,随着林嫂一阵放荡地啊啊啊,伴随有木床的咯吱响,掺和在一起就跟狼嚎鬼叫一样销魂,绕梁,让爱兰听着更是心烦意躁,爱兰开始破口大骂。
“狗(ri)的嘞,痛喏,啊公。”
见壮公不出声又骂:“那谁,你春里见鬼去吧。”
爱兰她知道这隔壁就是林嫂与村长的卧室,这就一板之隔只需小小一出声就听着清清楚楚,就是不痛她也得装出很痛样子,尤其是这半夜,尤其是林嫂与村长半夜销魂的时刻。
一阵风雨吵杂声过后,村长呼噜声响起,传透上屋愣大的房屋,接着天微微亮,公鸡开始打鸣,又是一宿过去。
伤了腿的爱兰白天还是跟往常一样出来,只是有点瘸而已,加了条竹竿做拐杖。也正因为是这样,爱兰的腿伤成了林嫂的笑话,成了林嫂引以为豪的话柄,给猪喂食的时候林嫂更是越发有骂劲了。
“吃,快吃,笨猪呐,告诉你个事,咱村里出了个二瘸啦,还是个娘们来着的,前日还好好的,这一日之间就瘸成笑话了,你说,这是倒了哪门子的霉运啊。”林嫂一个人对这猪圈自言自语。
对着猪圈里的猪交代完这后继而又开始哼起小调:“嗯个那浪里的个里儿郎......”得意至极,这节奏正是孟姜女哭长城那一段。
此等洋相笑话之事,庆华肯定会把机会抓到牢牢的挖苦一番,解解心中的压抑,说是来喂牛,明摆是看热闹来的,站在村长的柿子树下面朝爱兰家,笑笑,不语,又笑笑,见着爱兰后庆华还是忍不住开口。
“谁人步了近七的后尘,这瘸也是流行的,方圆十里夹野猪的铁狗还有的是,看好另外一条腿了哦。”
“这瘸跟近七不一样呐,人家那瘸是天生的,天注定,也罢,人家这瘸是人祸,是自个找的,自受。”庆华继续又是这又是那,把话绕得跟弹簧似的,但也不敢指名道姓说爱兰的名。
爱兰不把庆华的话当人话:“人家的地,畜生也有份啊!”
这话到壮公耳里,这老实了半辈子的壮公也不爱听,向来不与人结仇,这是第一次打心底对庆华产生如此厌恶。
狠狠地抛给庆华四个字:“千年屎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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