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在微信朋友圈上发了几段关于梅花的视频,大雪无痕,梅开有意,美其名曰:踏雪寻梅。
冬,以梅为傲,只是事事匆匆,劳尘无暇去感受罢了。
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我都会陪母亲去东山寺治疗腿疾(老寒腿)。寺里的主持方丈会针灸拿药治疗,虽不能根治,但也能熬过寒冬。
母亲的腿疾,一到冬天就肿胀疼痛。据慧明方丈说,是母亲年轻时没做月子落下的病根。女人做月子最忌讳的是浸凉水,我的兄弟姐妹多,父亲又忙于工作,加之老人们都已故去,没人照顾母亲做月子。生完孩子没几天,母亲就下地干活,再冷的天都要去池塘洗衣服。
主持方丈释慧明是个慈祥的老人,年逾古稀。文革的时候,在大雪纷飞的冬天被五花大绑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缸里,整整批斗了一个上午,所定罪名是封建余孽。从那以后,慧明就在东山寺落发为僧,两只腿也落下了寒疾。后来慧明方丈自学医术治疗寒疾,小有成就。
母亲是个虔诚的信徒,经常去东山寺烧香拜佛。这也感动了慧明方丈,他要求母亲每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到寺里来免费为母亲治疗腿疾,这一治就是三十年。
往事随风,五年前也是大雪纷飞的时候慧明方丈圆寂仙去,弥留之际他嘱咐弟子们,给我母亲治疗还是分文不收。
始建于明朝的 东山寺,座落在半山腰上,离市区不远,驱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都来地早些。
母亲的腿疾,爬山有点困难,必须有人陪同。
踏着青石板,沿着上山的台阶,我扶着母亲在雪中慢慢地行走。
举目所望,粉墙黛瓦处处留白,素雅的一个雪中世界,好干净。
行走在雪中的古寺,世界清寂,
时光流转,仿佛早已经被岁月掩埋,雪中的古寺得以保留那份最初的纯净,皑皑白雪中蕴藏着一份虔诚之心。
雪,翩翩飞舞不像春天吹拂的柔风,不似秋叶凋零的薄凉。当它飘在古意盎然的寺庙里,飘进人们的平凡日子中,仿佛成了一种美好而充满生机的点缀。
庙里有一处梅花甚好,红蕊浅笑的梅花实则与我同在,哪有什么今夕何夕的感伤。登高望远,别有一番不言而喻的喜悦存留于心。
我之喜,亦是梅之芬芳!
芬芳一词随口而出,其实,没有必要去纠结遣词的雕琢,一切皆是随心使然。就像一树树梅花,在墨色未曾返绿的枝干上吐露着朵朵浅红。那带着湿润的雪花,在小城的山寺内绽放出它们的骄傲,似乎在说:寒冬你来,我必芬芳。
我能够懂得它们的语言,寒冬的雪尤为凛冽,万籁萧然,苍穹之下只有朔风的呼啸声,夺走的岂止是春秋,还有那颗善良的心。
梅花懂我的蛰伏,不然哪能如此翘然等待我的到来,恰如我懂得梅花的傲然。
当我仰望苍老的古寺时,喃喃自语:身外无境,何来春色?心外无物,何来梅香?
梅花开处,即为故地,也为国土。
等到夜幕降临,雪夜的街灯,闪烁着城市的秘密,雪白的世界里平添一股人间烟火味。
此时,最幸福的事莫过于陪母亲饮酒,围着火盆,几盅米酒去掉身子里的湿气与寒意。静静地回首记忆中,那些难忘的岁月和那些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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