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的标志是什么:就是年轻时轻易想不起来的事情,突然间所有往事的碎片一点点聚集,所有的记忆栩栩如生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
清晨,暖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到床上,我慢慢的睁开眼睛,但思绪还在梦境中翱翔。
我梦见了那久违的原野、山庄、篱笆墙,院子里的鸡、鸭、鹅、狗,院子外面的五谷杂粮。墙上挂满了大蒜,辣椒,干豆角。地上晒得干菜满箩筐。
同学们讲,这里是个难得的鱼米之乡。没有山丘沟梁,屋前一马平川,屋后鱼儿满塘。于是我们十六七岁的孩子怀揣着一腔热血,立志建设新农村的理想,在白雪皑皑的数九寒冬,在敲锣打鼓的欢送人群中,高举红旗,告别爸爸妈妈,告别兄弟姐妹,告别敬爱的老师,告别可爱的校园。坐着大马车,一路走,一路歌,来到了我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地方。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了村庄。村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家家户户点上了昏暗的煤油灯,我们站在白白的雪地上,清晰的看着家家紧闭的房门,唯独不知道我们落脚在何方。望着天上忽隐忽现的月亮,一群少男少女们委屈,失望,思乡的泪水溢满眼眶。
我们集体户的房子原来是马号(就是喂马的饲养员住的房子),离村庄很远。三间土坯房,女生住东屋,男生住西屋,中间是厨房。一边一口大大的铁锅,直通炕洞,是我们取暖的唯一方式。我们下乡的地方是平原地区,没有煤、柴火,只能靠玉米秸、高粱秸取暖、做饭。虽然我们都是未成年的孩子,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男生轮流挑水,劈柴,女生负责做饭。每天上工的钟声一响(冬天是早饭以后,农忙时是凌晨三点左右),大家都马上起床,从不误工。我们和社员一样挑粪,刨砟子,犁地,播种,铲地,秋收。脸晒黑了,手磨出了厚厚的老茧,脚也常常磨出血泡。但是我们都在坚持着:坚持我们心中的美好理想。
一年后,好消息频频传来,矿区招工了。男同学和家庭出身好的同学,经过政审合格,都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家乡,参加了工作,女同学则上了师范学校。集体户就剩下了我们三名女同学(两名家庭出身不好,一名是铁路职工子女,铁路不招工)。
突然有一天,生产队长通知我去大队小学校去一趟,我满脑子问号。队长看出了我的疑惑,高兴的告诉我,大队小学老师缺编,问我去不去。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讲无疑是天大的好事。通过试讲,我成了一名代课教师,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
那时候信息不发达,孩子们去的最远的地方是公社所在地,对我的到来充满了好奇。
我特别珍惜这份工作,尽我所能将老师授予我的知识毫不保留地、耐心地、细致地传授给我的学生。学生们喜欢我,爱我,但是我更爱他们。他们真诚,朴实,可爱,天真。他们把我当成大姐姐,一起玩,一起笑,一起学,一起闹。我会给女孩编小辫,给男孩剃光头。教他们讲卫生,洗头,洗脸,洗手,洗脚,所以每次学校检查卫生总是排名第一。
从此,我以校为家,白天上课,晚上学习。原来学校仅有的一名女老师怕我害怕,也从家里搬来与我同住(我真的非常感谢她,她是我一生中的恩人),直到她出嫁。
青春是人的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它伴我走过黑色的土地,伴我欣赏过晨起的太阳,伴我流过辛勤的汗水,伴我体验过园丁的芬芳。她是我生活中的一个起点,和我的学生们一起成长。
我喜欢一起同甘共苦的同学们,我也喜欢爱护我,帮助过我的乡亲们,小姐妹们。我更喜欢可爱的学生们 ,他们曾经步行30多里路来看我,令我终身难忘。
青春一去不复返,但却在我的心中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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