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大老校区家属院昨天新搬来一对母子。跟李礼家不是一栋,但两家阳台刚好连着。
这片家属院落成三四十年了,平时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退休老人,孙子孙女也都上了高中、大学,没有小朋友跟李礼玩。
礼礼妈听说那家小孩也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决定带着李礼去交朋友。
这可把李礼高兴坏了,早饭后一头钻进房间,说是要给新朋友带点礼物。
礼礼妈提着一篮子炸藕丸在大门口等了半天,硬是等不到她出房门,终于不耐烦了。
“小李子,还拾掇什么呢?走啦。”
“等会儿······哦马上······”软糯糯的童音拉得老长,显然还在分心找东西。
“那我先走咯?”
“出来了,出来了!”生怕妈妈不带自己,李礼赶紧背了小书包就往外跑,书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咣当咣当地响。
刚搬来的郭科小朋友跟李礼同岁,科科妈却比礼礼妈大了一轮。
她原来是搞研究的,后来工作累坏了身体,现在打算什么都不做,就照顾科科长大。
礼礼妈当初生了李礼后,身体也一直不好,平时工作就是写写东西。
两人同病相怜,相谈甚欢,一拍即合。
决定。
“礼礼,以后你就跟科科结伴上幼儿园去啦。”
回头,竟然看到科科和礼礼也相谈甚欢的样子。
“科科,还有这个你会吗?”
礼礼接过科科刚做好的算数本,心满意足地放好,还拍了拍,又递上了绘画本和一盒彩笔。
科科习以为常地接过,一丝不苟地摆好:“画什么?”
那认真的表情,跟考试时问考什么一样。
“大老斧你会吗?”
“会。”科科拣了支黑色的笔,开始一笔一划地勾勒老虎边缘。
礼礼就跪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乖乖看着。
夸奖跟巧克力豆一样,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
“画的好好。”
“科科,你真棒!”
“礼礼,这不是你这周的绘画作业吗?”礼礼妈看着女儿这一连串的动作,和雀跃的样子,显然有点懵。
科科妈也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把人家作业给做了,哭笑不得地温声提醒。
“科科,这是礼礼的作业,你不能做的。周一跟李礼一起去幼儿园,有了自己的作业了才能做,知道吗?”
原来不是自己的作业是不能做的,科科恍然大悟。
“噢,知道了妈妈,科科以后只做自己的作业。”
说完还不忘收拾好画笔,合上绘画本,工工整整摆到算数本上。
礼礼妈这才注意到,满桌子都摆着礼礼的作业--手工工具、贴纸、英语习题集、算术本······
她这是一点作业都不想做,打算都让科科代劳了?
“李!礼!”礼礼妈生憋着自己的暴脾气,想着她们还在做客,生硬地温声提醒。
“不是说给科科带礼物了吗?礼物呢?”
“这些不是吗?”礼礼理直气壮地指指桌子上的东西。
“科科说他喜欢做这些呀,科科,是吧!”
“······”明明是礼礼让自己做的呀,自己好像没说过喜欢吧。
妈妈说过,好孩子是不能骗人的。可是······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做作业呢?这可把科科难住了。
礼礼妈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怒瞪着礼礼。
科科妈赶紧打圆场。
“科科确实喜欢做这些,礼礼说对啦。”
“唉,你家科科真让人省心,又聪明又乖,哪像我生的这个······”
“不是生的,是从垃圾桶捡的。”礼礼嘟起嘴,义正严词地纠正。
“阿姨,科科是垃圾桶捡的吗?还是充话费送的?”
“啊······”科科妈还没反应过来,科科已经接了话。
“我不是垃圾桶捡的。我可贵了。”
思索了好半天,似乎只有两个选项可以选,于是一本正经地下结论
“我应该是充话费送的。”
两人幼稚地对话,妈妈们在旁边忍俊不禁。
礼礼妈随手取了桌上的算数本看,科科刚做过的那页,字迹稚嫩,却一笔一划写得工整。
竟然都做对了,连超纲的算数都是直接写的答案,想着礼礼平时拖拖拉拉的,最后还要错上一大半的答案,又忍不住头痛起来。
“礼礼,你少跟我在这儿歪理,这些作业回去都给我重新做一遍。”看着礼礼嘴嘟得老高,礼礼妈又忍不住补了句。
“你看人科科,跟你一样大,做的作业全对。”
“哼,科科是充话费送的,我是垃圾桶里白捡的,能一样吗?你干嘛不去充话费送我?”
礼礼白嫩嫩、胖嘟嘟的小脸一脸不满。
院里老人平时碰到礼礼,总喜欢开玩笑说她是妈妈从垃圾桶捡的,礼礼当时还跑回家问妈妈来着。
“妈妈,我是你从垃圾桶里捡的吗?下面方奶奶说她亲眼看到你从垃圾桶里捡的我。”
礼礼妈当时也没想着纠正,毕竟礼礼以后还会上生理课。
没想到礼礼古诗背不来一首,自己是垃圾桶里捡来的,却记得贼熟。
连有的小朋友是充话费送的,都打听清楚了。
看着眼前穿得粉嫩嫩的女儿。还那么小,却能有理有据地反驳人,真不知道以后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充话费”还是“捡垃圾桶”的辩论,终于在礼礼妈拉着礼礼回家后戛然而止。
屋里又只剩下科科和妈妈俩人。
可科科依然皱眉盯着妈妈:“妈妈,科科喜欢做作业吗?”很苦恼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问?喜不喜欢只有自己才知道呀。”
“可是妈妈刚才说科科喜欢做作业,科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做作业。妈妈怎么知道的?”
“妈妈那是善意的谎言,你刚才不都看到了?如果你不承认喜欢做作业,礼礼妈妈就要生气了。科科希望礼礼妈妈对礼礼生气吗?”
“不知道。”信息量有点大,科科有点懵。
“那礼礼是科科的朋友吗?”
科科回想刚才礼礼像小公主一样进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叫礼礼,我们做朋友吧。”
“什么是朋友?”科科睁着水汪汪、迷茫的大眼睛问礼礼。
“朋友就是有难同当,比如我这道题不会做,你会不会?”
这可是第一个要跟科科做朋友,要跟他有难同当的人,科科当然把礼礼当朋友。
“是。”
“朋友就是,你愿意维护她、对她好的人。”
噢!朋友就是“要维护她,对她好,跟她有难同当”,科科记住了。
礼礼家这会儿却是另一番景象。
在礼礼妈对着科科一顿猛夸后,礼礼终于爆发了。
“一直科科,科科,科科的,你喜欢他,当初为什么不充话费?我以后最讨厌科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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