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返乡,在家里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虽然说天天闲着,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事情,但是所闻所见,也渐渐复述还原了我在外的大部分时间里,所未经历的农村生活变迁。
山区交通不便,发展缓慢我的家乡在湖北边陲,与重庆交界处的神农架山村,是典型又不典型的中国式农村。典型之处在于,这个村子有着所有中国现代农村存在的现象和问题,比如经济发展落后、劳动力大量外出务工、留守儿童现象突出、脱贫问题依然严峻等等,不典型之处在于,村子地处深山老林,不似平原地区那样交通方便,除了青山绿水之外再无其它资源。而整个神农架地区也因交通问题,制约着唯一的支柱产业旅游业。
我的父母那一代,青壮力纷纷外出打工,广泛分布于山东河南等地区,以矿工为主要工种。在山东烟台的一处金矿,就聚集了来自我家乡的多达二三十人。而到我这一代,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年轻人则选择沿海一带进厂,或者在家乡附近的省份谋生。我家乡许多比我大几岁的年轻人,高中未读完就跟着大人出去打工,或者自己四处漂泊谋生。那时候,教育问题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受到农村父母们的普遍重视,孩子愿意读就读,不愿意读就自己出去打工。
父辈下井当矿工从教育开始,农村孩子们已经输在了第一步。那些没有受过足够教育的年轻人,无法参与城市中的工作机会竞争,依然延续着父辈的生活模式,在城市的边缘试探,靠四处打工生活。这一批年轻人,没有通过教育改变自己的命运。与父辈唯一不同的是,父母那一辈人,则是因为没有受教育的机会,一个家庭往往多达五六个子女,而农村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子女们都去接受教育。我们这一辈人,一家至多两个孩子,受教育的机会是有了,但是由于父母们放任、不重视或者爱莫能助,加上农村教育资源的缺乏,使得很多人成为了农民工二代,无法和城市的年轻人同台竞争。
城市在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而农村只能一点一滴地被动进步。往往十几年间,没有多大的变化。农村为城市贡献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和建设者,城市为农村提供的,只是更新的家用电器,比如手机、电视、冰箱、洗衣机。
农村不是没有发展,只是很多发展的方案,基本是治标不治本。经济作物一年换一茬,去年种烟,今年种茶,明年可能又鼓励大家种药材。一种作物种一两年没有成效,经济收入没有提高,农民就毁田种其他的了。城里人可能会说,前期是投资的阶段,加大投入,提高产出,寻找销路,怎么会没有成效、收入不会提高呢,一定农村人太短见造成的。话虽这样说,可是农民们除了自己的劳动力之外并无什么资本可以投入,大家都等着一年到头能有一点收入,至少可以过个年,把孩子上学的报名费生活费凑够。眼见着投入了没有回报,还不如外出打工,年底还能有几万块钱进账。生活的捉襟见肘制约着农民的行为和思想,脱贫问题依然严峻。
山区的茶叶发展多年仍未创收另一个现象,就是移动互联网在农村的发展。很多地方牵起了网线,WIFI开始覆盖,农民们也都用上了智能手机。本来是便民生活的好事,但是隐藏在其后的,是手机对未成年人学习生活的冲击。即便是刚上幼儿园的小孩子,也天天闹着要玩父母的手机。从王者荣耀到刺激战场,从抖音快手到火山全民,小学生放假回家,不再天天盯着电视,而是天天盯着手机屏幕。在小视频领域,大人们也没能幸免,没事的时候,大人们也会和年轻人一样,打开手机里的小视频应用,一条一条刷个不停。但大人毕竟是大人,该到做事情的时候还是会放下手机。但孩子依然是孩子,他们尚不知道什么是正确和错误,什么是节制和自律。手机里的世界太迷人,但也很容易让人迷路。
父母们放任孩子沉迷手机这个现象,应该说农村和城市都有,但是之所以值得一谈,是因为农村父母们仍然缺乏互联网时代教育孩子的基本经验。农村父母们拗不过孩子,或者是有其他事的时候,就把手机给孩子,让他们自己玩耍,因为这样是唯一可以让孩子安静下来不胡闹的方式。而城市里的孩子,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享有更多的电子设备,但是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城市父母,会控制孩子有节制地使用电子设备,并尽可能给他们发展更多的兴趣爱好,让他们拥有一个相对健康的环境。这些,是农村父母们无能为力的。手机作为一个通讯和娱乐设备,本来是个很好的工具,但是如果不加节制,不予约束,放任手机捕获农村孩子的全部注意力,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负面影响,尽管,这些影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城市的发展越来越快,而农村却经历着一条艰难的追赶之路。这条路一分为二,一条是现在千千万农村人正在走的,进入城市,并想办法留在城市。另一条是打造新世纪新形势下的新农村,根据自己的资源特点发展自己的产业带动经济发展,从而建设比城市更宜居的农村。这条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简单。在教育上已经吃了亏的农村孩子,未来看起来比城市孩子多了一个选择,实则是面临着更多的不确定性。而到目前为止,我们(农村孩子)一直是被拖着在前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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