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拿着从便签本上撕下来的一页纸,上面俊秀地写着“与君初相识,似曾故人归”。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小如和他在一家餐厅吃饭,那时小如刚刚下课,包里面还装着上课时用的书本和笔, 里面的一个便签本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是一个小方格纸的本子,在中国很少见到,因为不符合中国人的书写习惯,像是专门用来写字母文字的本子。
他拿起来看了看,说道:“这个本子很别致,没见过。”
小如:“那是我在摩洛哥实习的时候买的,用了很久了,你看这个本子,是不是比我们平时看到的要结实得多,还是线圈本。”
他拿起笔,翻开一张新纸,写下“与君初相识,似曾故人归”。落笔潇洒,字体俊逸。小如开心的地说道:“果然比我写得好看多了,我写字真的不好看。”
他笑笑,继而写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念去去,千里烟波。”又写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小如常常想,他真的是理科生吗,他是那么喜欢文学的一个人,有时候比她这个文科生还感性。
心在这个本子,上面已经记满了杂事,再没有一页干净的纸。小如撕下这唯一的一页,将本子丢进了垃圾桶。
小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它,与君初相识……与君初相识……那时,他们爱得很快,小如没有什么犹豫,她觉得既然有感觉,为什么不早点儿在一起。他说,看到她就像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与君初相识,她相信天底下一切的美好。闺蜜说:“不要那么轻易答应他,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被珍惜。男人嘛,吊着他好一些。”是啊,太容易了嘛,所以走不长远?小如把这页纸,放进了她的百宝盒里,然后关上了盖子。
曾经,闲聊的时候,小如问:“你的星座是什么呀?”
他说:“我从来不信星座,我也没查过我是什么星座。”
小如说:“那简单呀,我给你查查吧。告诉我你的生日。”
他吞吞吐吐,说只记得自己的阴历生日,不知道自己的阳历生日。还说自己从来都不怎么过生日。
小如诧异:“身份证上面不就有阳历生日吗?”
他说:“身份证上的就是父母随便填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不论是谁,总归对自己来处好奇吧。说什么不知道,不记得,不过是不相信你罢了,不想透露过多的个人信息。
总之,掰扯了半天,最后把他的生日定在了阴历3月30号,金牛座。
小如:“原来你是金牛座啊~”
他:“怎么了?金牛座不好吗?”
小如:“嗯……我对金牛座的印象不太好。”
他:“怎么说?”
小如:“我身边曾经出现过一个男生,是同事,被金牛座的女生狠狠地伤过,所以我对金牛座的人有阴影。”
他:“我不会的。我都不知道金牛座的人应该什么样。”
那年寒假,有一天小如去了商业中心的一个书城,里面有有一个陶瓷制作体验店,小如想起还有一个月就是他的生日了,便走进去,她问店员:“请问我可以亲手做一个杯子吗?”店员说:“当然可以了,您做好后,我们会给您烧制出来,成品做好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那不就正好是他的生日?一个杯子,一辈子,多好的寓意。
小如又问:“可以在杯子上刻字吗?”店员有些为难,说:“在杯底可以,在杯身不行,可能会使杯体塌陷,影响烧制。”小如一听,仍然开心地说道:“没关系,我就刻几个字母。”
小如说着把大衣一脱,撸起袖子就坐在操作台旁边。他在转盘上认真练习了半个小时就开始正式制作。店员小姐姐扶着她的手,缓缓地拉出了一个杯坯,然后小如缓缓地将两个大拇指轻轻地在中心转出一个孔,陶泥在转盘的带动下,在小如的掌心转啊转,小如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杯内壁,一只手轻轻地沿着外壁向上推,她两手都是红色的陶泥,目不转睛地盯着转盘,像是盯着什么惊世的宝贝。
店员看着她这样尽心,不知不觉笑出来,轻轻问:“这是做了送给你男朋友吧?”
小如不禁脸微红,说道:“是有那么一个人,想送给他。他说他没怎么过过生日,我想送给他一个我亲手做的礼物。”
店员点点头,说道:“他一定会感动的!”
小如腼腆地笑笑。
小如极力地想把杯壁转得薄一些,奈何越转越大,眼看着就要变成一个碗了,她松开手,就这样吧,胖乎乎的一个杯子,像她一样。要课多字母她早就想好了,就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首字母,她把要刻的字母写在便签纸上,留了他的邮寄地址,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小如多么期待他看到杯子时那欣喜的目光,如果他以前真的不怎么过生日,那么以后的每一个生日,她都愿意陪他过。可是……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一天,是不是真的是他的生日。
还有……她不知道,那时候他们已经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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