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他传（八）拷问骷髅

老子他传（八）拷问骷髅

“应该就是这一带！”庄子非常肯定地说，“上次就是在这里遇见那具骷髅，他那副架势我印象尤深。”

“什么架势。”尹喜问道。

“他高昂着头，左手指着天，右手似乎握着一件兵器，不过兵器已然不在，只有那架势。那架势一定是握着一把宝剑。”庄子描绘了一番。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尹喜说，“哪怕现在我们重新回到你以前的梦境，那副骷髅也未必原封不动地等着我们。”

“你说的也是，但我相信他一定还在，因为那次之后，我又梦过他好多回，每次都是在这里！”庄子非常相信自己的判断。

“你们是在找我吗？”一个声音从地下传了出来，忽然泥土开始松动，一具骷髅骨钻出地面，扬起一团烟尘。尘埃落定，那骷髅又抖了一下身上的尘土，没好气地说：“你这个家伙烦不烦人？三天两头就要来打搅我。”

庄子笑哈哈地对尹喜说：“没错，就是这个家伙！”

“你这个小老弟能有点礼貌吗？什么家伙家伙的，我是个将军！”那骷髅举着高傲的头，张着松垮垮的颌骨上下敲打着嘴巴，发出“叮叮咚咚”的敲击声。

“曾经的将军吧？现在还是吗？”庄子调侃道。

“当然是！据我所知，楚王在我死后给我封了个神威大将军 ，现在还刻在楚国国都的墓碑上，难道不是吗？”

尹喜也忍不住笑了，“那是那是！但又能怎么样？”

“这位是？”神威将军问道。

“这位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将军！”庄子说道，“这位尹大人可是你的前辈，是大周朝的大夫、大将军，你们楚国的国君见了他都要鞠拜行礼。”

骷髅又抖了一下，哗啦啦地跪在地上直呼：“在下有眼无珠，拜见尹大人！”

尹喜觉得怪怪的，从来都是活人拜死人，如今一具骷髅给自己磕头还真不习惯。忙上前扶起骷髅：“将军快快请起，我受不起啊！”

庄子问道：“你现在怎么是这番模样，之前还是你开示我的，说什么做骷髅比做人好，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天地的春秋就是你的春秋，再也不用担心人世的轮回。我说把你变回人，让你重返人间尽享天伦，你却一溜烟地跑了。现如今看你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唉，说来话长，骷髅也有骷髅的烦恼，毕竟还有一副架子摆在这里。”神威将军叹了口气，继而又说：

“骷髅也需要修炼，所谓的开示我不敢说，只不过是那一时忽然想开了，并不能时时都守住那颗清净无为的心。”

尹喜望着那骨架子里空空如也，捂着嘴差点没笑出来。

“难道你真的很在乎楚王给你封的神威将军这个名号吗？”庄子有点可惜地问道。

“我本来以为人死了就可以解脱，什么功名利禄都是浮云。结果楚王的赐封，不仅让我死后依然享有大将军的美名，更可以恩泽子孙后代，所以我又有点动摇了。”骷髅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举起一只白森森的骨爪子遮住骷髅头，他可能觉得骷髅也会脸红。

“你可知道现在楚王在哪里？你的子孙后代又在哪里？”尹喜插了一句。

“敢问尹大人！”骷髅又敲打着颌骨。

“周朝没了！你的楚王也没了！当年的楚平王连死了也给伍子胥拉出坟墓鞭尸，后来的楚怀王给秦国灭了，而秦国又被项羽打着楚怀王的名号给灭了……”

尹喜将历史真相一件件告诉骷髅，骷髅又是哗啦一声，瘫坐在地上。

“罢罢罢，看来还是执着不得，今天还要感谢二位给我开示，我还是老老实实修炼我的‘白骨观’罢了！”说完倏地一声钻进地里不见了踪影……

尹、庄二人徐徐睁开双眼。

尹喜笑道：“有意思，没想到师弟竟有这番奇遇。”

庄子说，“这就是我的第一个梦，至于第二个……”

“我知道，庄周梦蝶嘛，快去快去！”尹喜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