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 13

落雨 13

小雪不外出的时候，我通常选择饭后留在家里陪她喝上一杯。我喝红酒，小雪喝威士忌兑可乐。其实她并不喜欢酒，但酒量却出奇的好。所以她选容易醉生梦死的喝法。喝高了就问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前一秒还在讨论住在离我们两条街的小提琴手，下一秒她竟无厘头的问：

“你说妓女和小三哪个更可耻？”

“那是一个人的生存方式。没必要对此品头论足，道义往往是以众暴寡的借口。”

我狡猾的不做正面回答，我生怕这个问题后面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我是个敏感的人，任何一点看似波澜不惊的细节都可能在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而我又是个习惯隐藏的人，像一汪湖水，平静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在湖底深处，最黑暗的地方，住着一只不见天日的怪物。

我就是介于清澈见底和深不可测之间的浑浊。

半瓶威士忌后，小雪开始破口大骂，用最脏最粗暴的语言骂自己。这是我最不能容忍的。我披上外套无趣的离席，丢下一只空空的高脚杯形影相吊。

是哪位作家说的，巴黎的天空，蓝的很纯粹。一派胡言。我望着晚上8点的天，白的没血色，就像小雪的脸。

漫无目地的游荡进附近的公园，一抬头竟是张熟悉的面孔，举着一把小提琴，依旧挂着真诚的笑。在第三次偶遇之后，大卫邀请我去听他的毕业演奏会，并顺理成章的得到我的电话号码。

其实我并不喜欢小提琴，特别是高音部分，让人想起指甲划黑板的声音。但我答应了。拒绝一个含情脉脉的小提琴手真诚的邀请，远比拒绝一项长达20年的心里调查难的多。

我想我有必要找个好时机暗示他，我已经心有所属。或者那晚他站在我旁边笑着纠正我错把“la montagne”读成了“la montage”时，就应该告诉他，我错把大提琴演奏的门票订成了小提琴。也许就不会再有后续的偶遇和寒暄。

我并不讨厌追求者，起码还有人愿意尝试着爱我。而我被掏空的灵魂深处，最渴望的却是你的回眸。

多少次梦里出现，宛如回到十七岁那年的夏天。在烈日暴晒下，被围观一个下午的军训，还有一群瘫坐在树荫下的女孩儿。

“鸿哥，就是那个大眼睛，短头发的女生，最左边那个。”不远处聚集的围观人群里传来一个男声。

“哪个？”你醇厚的声音，带着无穷的吸引力，顺风飘来。我禁不住诱惑转头望去，便与一双深邃的眼眸四目相接，那眼如星空，闪烁着光，那光来自天际。

我心中顿时有一颗星闪烁着，犹如心跳。

“太瘦了，改天哥给你介绍一个胸大无脑的妹子。小六，以后别总往四中跑，咱们就是个混混，别耽误了人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