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何所思

渺渺何所思

1

我曾见过你微笑的样子。

我曾见过你埋脸痛哭的样子。

我曾见过你一脸恨意甩我一巴掌的样子。

何昭，我几乎见过你所有的样子。可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心如死水，绝望透底的样子。

2

余渺的男朋友是何昭。

他们只交往了三个月，期间平静有过，争吵有过，推搡有过，怒气上来一手把电视机扫下地也有过。

是的，他们在一起时总是吵架居多。

在分手的那次见面，何昭对她说的一句话是，“渺渺，我们根本不适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语气完全没有起伏，像是在见一个平常的人，说着平常的话，做着平常的事。

余渺坐在对面，忍了很久还是没有忍住，朝他发出了一声冷笑，“何昭，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时说的可是‘天造地设，白首到老’这八个大字。”

“你当初对着宋彦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余渺又一字一顿地重复了这么一句，与此同时手里的红酒也往何昭身上兜头倒下。

何昭还是很平静，尽管他上一刻还妥帖整齐的西装现在已经变得一片狼籍，他平静地说，“渺渺，我不想和你说对不起了，也不打算再挽回你了，我不想继续陪你演电视剧的戏码了，生活里的狗血我受够了。”他终于抬头看了余渺一眼，眼睛黑得有些幽深，“至于宋彦，我很抱歉欺骗了他，当初对他的保证我没有做到。”

他说，“渺渺，如果你还爱宋彦，就去找他吧。”

当人已经生气得无法自抑的时候，往往会快速冷静下来。余渺怒极反笑，看着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陌生，“去找他？你让我去找宋彦？当时把宋彦弄得一獗不振最后只能去死的是谁啊。”

话说完，余渺抓起自己的挎包，转身就走。

只是在转角再也不被人看到的角落里偷偷抹了把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泪。

3

宋彦看到了蹲在他家门口的余渺。

他的手里还提着装满垃圾打算拿出去扔掉的黑色塑料袋，打开门就看到余渺的身影显然有些错愕，脑中懵了好一会儿才跟着蹲下来，目光一如既往地柔和，“怎么了？”

他没有想过余渺还会来找他，尽管这么久过去他家的住址一直没有变，电话号码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但余渺还是没有联系过他。今天会看到余渺，他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在来之前，余渺想过很多种说法，比如说她被何昭抛弃了，比如说她的钥匙丢了，比如说我想见你了。她知道无论哪种说法宋彦都会收留她，但此时此刻看着宋彦依旧好看的眼睛，她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他问了她一句怎么了，一如多年前她狠心约他出来和他谈分手的时候，他在一瞬间的呆愣后温和地揉着她的脑袋问，“怎么了？”

像是永远不知道愤怒生气为何物，就算自己的女朋友当着他的面恶狠狠说出“我再也受不了和你在一起的平淡无奇”的分手理由，就算自己最好的兄弟揽着他交往的女朋友的肩对他充满歉意和诚恳地说，“以后我会好好照顾渺渺的。”

“我和渺渺是天造地设，我们会白首到老。”就算最后何昭对着他说出这样的保证，请求他的成全时，这样无异于往心窝插刀子的话时，宋彦也只是微笑说了好，说了祝福。

“嗯？”面前的宋彦出声。

余渺扯着嘴角笑了笑，“我饿了，宋彦。”

“那我给你煮你最喜欢的海带汤。”宋彦微笑着，这样对她说。

4

宋彦没有问她和何昭怎么了。

他煮了海带汤，戴着围裙在厨房里看着火，一边回头和她说玻璃桌上有水果。

“算了你别动。”宋彦又说，“别等下又削到手了。”

汤已经沸腾起来，宋彦关掉火，端着锅走出来。

等余渺喝完汤，宋彦已经举着一个削好皮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宋彦……”余渺没有掉眼泪，尽管她眼眶里已经有泪意涌出，“为什么不怪我？”

“我尊重你的每一个选择。”

余渺看见宋彦的眼睛如同何昭一般的幽黑，不同的是宋彦的目光透出的只有温和，没有何昭毫不掩饰的厌恶，

宋彦把苹果放进了她的手心，手臂动作的时候露出割腕留下的刀疤痕迹。

“对不起。”

“没关系。”宋彦微微笑着。

“我给你收拾一个房间？”

“……不了，公司安排了出差，一会儿就要走的。”

“一个人吗？”

“一个人。”

“多久回来？”

“不回来了。”

“那，路上小心。要给我打电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