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家门,想了想,没进去,直接去往下一家,离我家不远的安怡家园的一楼,有一家花店,叫雏菊花坊。
还未进门,便被屋内飘来的花香醉了心神。
这是一家花店,各色鲜花琳琅满目,清脆的风铃声招来了老板娘,系着一条浅色围裙,一束雏菊点缀在前,她亚麻色头发绕成一个松散的马尾低垂在一边,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一双单眼皮闪着亮光,带着为人母的温柔笑意,目光穿过她,能看到落地窗前放着一个小床,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我下意识地笑了,并朝她走去,在沫稚伸手拿出工作证之前,把该说的话放在了前头。
你好,我是风奶奶的孙女风星星,我们是来问问你,关于你孩子的事,没有任何恶意。
她听此便笑意更多了些,还夹了不少的亲切,让我觉得有些感动,心下估摸猜到,风辰对她有恩。
我转头看了一眼沫稚,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看着我,我且不管他,既然懂了我的意思,我也放心,跟眼前的人继续说。
我问她,姐姐多大了?孩子有一岁多了吧。
她说,快三十啦,雅宝下个月就一岁了。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赞美,我说,完全不像阿,看着很年轻,顶多也就二十三四。雅宝长得也很漂亮。
她笑得很恬静,说,谢谢。
你平时就一个人看店吗?我观察了一下,店内没有第二个人,安安静静的,只有花粉奔腾的热闹。
她说,嗯,我老公去送花去了,我平时就看店。
我说,那也好,雅宝还小,需要你时时照顾。
她给我一个理解的笑,说,你们要喝点什么吗?
我说,不用了,我奶奶有没有来过你店里?买点花什么的?
提及风辰,她眼里多了些神情闪烁,说,来过,从来没买过花,会帮我看看雅宝。
我听她如此说,心里有些诧异,说,是吗?那还挺好的,在外面的时候,我还担心她一个人会孤单。
她点点头,说,风奶奶确实挺孤单的,但也不是你的错,有时候,我看她一个人坐在窗户跟前,一直看着外面,不说话,我问她,是想星星了吗。她冲我笑,说不是。我也没再问,后来我不忍心她一个人坐着,便将雅宝抱下去,拜托她帮我看着。她也挺乐意。
不知怎地,听到此,我心中有说不清的怜惜,我想拨开风辰给我的这些迷雾,让我看清她的所想所需,而不是让我们如此兜圈子,一点点猜她的目的。
我说,除了这些没有别的了吗?
她问,还有别的什么?
我索性不绕弯子,说,我奶奶来你这儿,没有说过什么或做过什么让你觉得奇怪的话或者事吗?
她想了想,说,奇怪的话和事,如果说奇怪的话,那天,应该是上上周,她来了一次,陪雅宝待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给我说让我好好过,珍惜现在的日子。
没了吗?
她说,没了,我说快到饭点了一块吃饭,她说要去找趟风箫。
找我叔叔?
嗯。
难道是叔叔说的,风辰让他给我把壁炉烧上。我边想着,边从同她道别,说,我先去趟我叔叔那儿,回头来找你。
她笑着点头,说,好。
待我们走出门,她从后面追上来,说,送给你。
蓝色青花瓷瓶中装着一束蓝色的满天星,我有些感动,这一世第一个送我花的人,还送了我很喜欢的满天星。
她说,我跟你奶奶聊天的时候,她说星星这丫头,最喜欢镇子后面的满天星,小时候我找不到她,就去那儿,一抓一个准。
她笑笑,转身回去了,留我在原地热泪盈眶,胸腔内翻滚着的情感被我生生憋在内里。
我瘪着嘴,不让沫稚瞧出来我这一世过得甚是凄凉,将花双手捧在胸前,说,多好看。
沫稚说,嗯,很好看。
我问,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吗?说出来可能会让你痛哭流涕。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说,知道。那部电影我也看过。
傻沫稚,他知道什么,我的满天星的花语是孤独的陪伴。是镇子后的满天星,陪我过了一整个童年,无关爱情无关亲情,只是这世界上,孤单的两个物种之间的相互慰藉。不过我也不想纠正,他那样想也可以。
我抱着我的满天星,觉得走起路来,都多了份幸福。沫稚说,要我帮你拍照留个纪念吗?
我立马点头,说,可行。
他拿出手机,我将满天星抱在怀里,冲着手机笑。我私心希望沫稚能记住这一刻,阳光也充裕温和,天气晴朗,空气清新,越来越轻盈的我,怀里散发着清香的满天星,以及我想留在这一刻的笑。沫稚盯着手机看了几秒,才开始点拍摄的按钮。
他冲着手机里的照片笑了一下,有那么一刻,我想,为了这个笑,我可以付出很多的。
他将照片发给我,手机叮咚响了一下。
我冲他嘿嘿一笑,没有任何意味在里面。
叔叔家在镇子的一头,我将花拿到家里,放在窗户边的桌子上,让下午的斜阳照拂着。
叔叔见我们来,利索地将双手的手套拿了下来,说,星星你咋来了?
我说,叔叔,我来问问你,奶奶最后一次见你跟你说了些什么?除了让你帮我暖屋子之外。
叔叔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说,你问这干什么。
我说,我找到奶奶了,可是,我有些事想不明白。
叔叔说,星星啊,这也不怪我,很多人都去干,我一个人不去,也没啥用。
我说,叔叔你说清楚。
他说,咳,就是捕鱼嘛。奶奶非不让我去,我只能偷偷去了。那天奶奶过来说她也管不了我了,就告诉我,捕鱼还是知足常乐,别过分。还让我好自为之。
我看到风箫眼里的不满和碍于奶奶身份的忍让。我说,叔叔,奶奶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别生气。
他听我这样说,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说,我没有生气。
我说,嗯,没别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我们走在路上,沫稚说,我回去一趟,问问主使人,我们和真相隔着一层纱。
我点头表示赞同,风辰的身份需要知道,也许知道她的身份之后,一切都随之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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