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一整年,时间好像不属于我,我对那一年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痛,但却给了我记忆,但她回不来了…以至于接下来的每一个孤独的日子,我都被浓浓的悲伤占据,久久不能自拔…如果可以我想再回到那年,请把所有正常人的对外界变故的感知还我,让那些感知足够深刻,让我在那个时候就可以救赎自己的灵魂,让我现在过得稍微温暖一点。仁慈的上帝,好吗?
从小家里战争不断,总是以妈妈的“无理”挑衅,爸爸的无所谓态度为始,以妈妈的气急败坏,爸爸的离家不归告一段落。妈妈性急的时候,希望我这个唯一的旁观者能机智的劝爸爸妥协。而我“正直”得像个竹子,不认可妈妈的“兴师问罪”。于是,我不说话。接下来两三天我总是在脚上背上耳朵上多出红印。妈妈从我记事起在村里面一直是贤良淑德的形象。
2014年,妈妈由于工作劳累,积劳成疾,由良性肿瘤变成了癌。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倒下了。妈妈便更是躺在床上也不忘每天数落爸爸的不是,她说她人生的种种不幸,都是爸爸造成的,我对她的指证倒背如流。但是,到那时为止我从未说过一句爸爸的不是。她把自己的悲惨一生都怪罪在嫁给他那种无用之人上。而我的态度,做法,我想也是造成她悲剧命运的重要因素。她一生为我,为家,却用一种错误的表达方式呈现而已,而我却看不透,不能及时的开导她,没能够给她多讲讲生活的趣事,讲讲未来我玩要给她买个大房子,带她去旅游,没能讲她是最棒的!他,抛家离家,确实本该好好反思却一意孤行的斩断来自她给的回家的桥。而我,就是看着听着,像一个竹子一样。
临走前的一个月,医院下来了病危书,对我和爸爸说,她可以随便吃,不禁口。我以为真的有一个月没想到只有两个多星期。最后的日子里,爸爸每天早上八点煮好妈妈爱吃的鱼汤,亲自端上楼,九点才喂完饭。爸爸给妈妈穿衣服。给妈妈洗失禁的衣服,折衣服。陪妈妈在门前的水泥小坡散步,扶着妈妈。陪妈妈坐在院里晒太阳。这是她这一生最安静也是最幸福的日子,我想。她求了,念叨了一辈子的人,今天终于乖乖的陪伴在自己身边,听候差谴。陪伴25年换半个月的身份互换。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妈妈才是最活在童话故事里的人儿,这么容易满足的人是她,这么就放下的人也是她。现在的我才能理解我小时候的她有多么无助,又有多么坚强,_丈夫抛家不顾,女儿也不是小棉袄,反而默认,助长丈夫的恶劣行径,一个人还是努力的撑起一个家,克服生活的磨难,克服种种流言蜚语硬是强撑着把我送到大学这一步。临走前一天晚上,妈妈告诉我,她有多舍不得走,多想等病好了,在我学校门口摆个流动小摊,这样课间操,我还可以出来帮她忙。她想得好美…她却浮肿的走了,第二天早上爸惯例去买她钦点的早餐,而她却在小便之后突然没有了呼吸,身体变得无比沉重,然后一睡不起。
妈妈是第一个洋葬的。被送医院抢救后直接被医院打电话送到葬殡仪馆。我们没有办法把妈妈带回村里,因为有规定。我第一次知道,死不起,这个词!我们为妈妈又四处筹了七千块买了位置。火化,封墓,总共花了三天时间,我掉不出一滴眼泪。但我知道多年以后我将付出我大半辈子的眼泪去品尝她的这一生。我真的不敢说所有的眼泪。因为,我对我妈每回忆一次味道都不一样,越来越理解甚至到佩服。
那一年我的好朋友都在认真备考高考,上学路上听她们背书,讨论文言文,英语无语法,化学反应现象…而我只是听着,那年我也没考上好大学,一个专科而已。那年,我的右手边同桌和我前桌谈恋爱了,貌似那年还我有个胖子老是粘着我,然后没有然后了。
我真是被剥夺了那年的一切感受。真希望我可以是我最不屑的我妈的骂街样,能够痛痛快快的把一切控诉,痛苦宣泄出来。好羡慕那个时候的勇敢的她,淳朴美好如她的她。
现在他仍然一意孤行,亲戚劝阻无果,他心在外,难留。而我虽然明白他对她的一切残忍,但也放下了,我不会去为了走后的她对他进行一段段控诉,让他活在灵魂的折磨下。因为她一直坚信我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我可以唤醒他,事实上,我觉得我不可以,我也不愿再去说什么。,虽然我从没去唤醒他,我想他现在也是半百的人,难得一辈子活的这么任性,妈妈嘴上骂,行动上把他惯得这么好,我不愿去破坏,让他继续坚持他所谓的自由下去吧。
现在的我有感知,却依然选择沉默,但不一样的,我想求她的原谅,求一个救赎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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