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入大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大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译文]
先生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有人说:谁说鄹人(叔梁纥)的儿子懂礼啊?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先生听说了以后说:这正是礼啊。
大庙:大同太,这里应指鲁国的周公庙。
鄹人:音zou,又作陬,鲁国的一个邑,夫子的父亲叔梁纥曾为鄹邑大夫,鄹人是指夫子的父亲。
[愚悟]
夫子年少时便有陈俎豆,设礼容之事,以知礼闻名于当时。本章记载的大概是夫子初入太庙时的事情,因为每事必问,所以有人怀疑夫子不知礼,名不符实。而夫子听后回答说这正是礼啊。为什么呢?因为礼主敬,夫子敬谨之极,凡事都要确认一下,看当时所行的礼与自己知道的礼是否一致,所以虽知而问,以免失误,这实际上是谨慎之至,是最大的敬,所以夫子回答说这正是礼啊。
也有学者以为鲁国的太庙有僭礼之事,前面几章已有所提及,所以夫子知而问之,实际上却是深警那些妄作之人,以正非礼,所以夫子回答说这正是礼啊。相比较而言,前说似乎更合理些。
[原文]
子曰: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
[译文]
先生说:比较射艺,不一定要射穿箭靶,因为每个人的力量大小不同,这是古时的道理。
射不主皮:古代射箭,张一块布作箭靶,叫做候,再画一兽作中心,或用皮做一兽,形状如熊、如虎、如豹等,贴在中心,称为鹄。射不主皮具体有两种解说,一说不主皮,不在是否射中,而在仪容是否得体;一说不主皮,是指不贯革(即不射穿皮,此皮即革义,从朱子之说),而在于射中而已。前说似不合情理,后说近似,故取后说。夫子这里谈的应该指射礼之射,而非军射,军射乃贯革之射。
为:因为。
科:等级的意思。
[愚悟]
古时射礼用以观德,讲究的是射中,而不讲究贯革,这是因为每个人的强弱力量不一。古有记载:武王克商,散军郊射,而贯革之射息。说的是自武王克商以后,天下已平,不再尚多力能杀人,所以息贯革之射。春秋时,周衰,礼废,诸候争霸,各国兵争起,又开始崇尚贯革之射,所以夫子叹而论之。
本章汉儒因解“为力”为力役之事,将本章前后分为两件不相干的事来解说,然而从整句理解来看,似不妥,所以从上解。
杨时说:射不射中可以通过学习练习达到,而力不可以强求而达到。夫子谈古之道,以救今天的贯革的过失。
[原文]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
[译文]
子贡想去掉每月用来告朔牺牲的那只羊。先生说:子贡啊!你爱惜的是那只羊,我爱惜的是那个礼啊!
告朔之饩羊:告,古人读gu。朔,每月的第一天,即初一。饩,音xi。古时天子常常在冬季,将明年十二月的朔日颁给诸候,诸候接受后,藏于祖庙中,每逢朔日(即初一),再从庙中请出颁布给国人,称为告朔。告朔有礼,需用一头羊,杀而不烹,叫做饩。古时,凡是用于祭祀的家畜,杀而不烹叫做饩,烹而熟之叫做飨。
[愚悟]
春秋时,鲁文公已有不视朔的记载,到哀公时,告朔礼被废。可见当时鲁君已经不重礼告朔礼,且少有行此礼者,但相关部门还是在供给饩羊。子贡觉得既然已经不行此礼了,还枉杀一羊,徒具形式而已,所以想省掉这只羊。夫子却认为,现在虽然不行告朔礼了,但是只要还在送饩羊,那么大家还是知道有告朔礼存在的,就还有恢复的可能。如果去掉了那只羊,告朔礼就有可能会被人彻底忘记,所以才会对子贡那样说。羊在,礼还可能恢复,羊去,礼亡矣。犹同形式在,还可以使人去追究;形式不在,无人再知。
从本章可见,夫子对礼的重礼,同时也希望有一天能恢复礼制。现在,礼制已经多有改变或不存在了,但是希望礼的精神能长存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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