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

作者: TinyEar | 来源:发表于2018-03-13 06:03 被阅读0次

    后来我以为,大概每个人都会经历那么一个瞬间,突然感到自己长大了,这种长大不是任何幸福的感觉,而是感到在父母面前失去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地位,应该有的撒娇的权利,应该有的唯我独尊的虚荣。

    尤其是像我,从小到大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在十四岁那年的春天,不知为何原因和父母呕气离家出走,其实走的不远,只是刚出村口,因为我在时刻等着母亲或者父亲追出来找我,可是一直没有。为了面子,我只好边回头看他们是否出来找我边往前走,最终越走越远,离开村庄好久,也没有人来找我。

    我感到莫大的失落,一个人跑到了西北坑里的桃园里,那里种着几百棵桃树,正值四月开桃花的季节,桃园四周都落满了被风吹散的桃花,虽然每年都身处在这样的情景里,但我似乎从来没有仔细的欣赏过桃花开放的情景,因为觉得没有什么好看的,每年都这样,都有一段时间整个村庄都被春风吹的到处都是四处散落的桃花包裹的岁月,从来不觉得稀奇,也不觉得美丽。直到很多年之后,村庄砍掉了所有的桃树,四月的大地,一片宽广的平原,再也不见忘不尽的桃树林和四处散落的桃花。我开始经常性的回忆起那些记忆中桃花散落的情景,其实也不能回忆起什么,回忆起来的,也不能确定真伪,或许只是我对模糊记忆的杜撰罢了。

    时间久了,想象和回忆就会混为一谈了。

    我在桃园里穿梭,还在为父母突然之间对我的冷漠而感到伤心,并没有心情欣赏桃花我想到我小时候,母亲是见不得我哭的,每次我一哭,她就心疼的落泪,叫着我的名字把我抱在怀里,用各种甜蜜的话语安慰我。

    而父亲虽然比较内向冷漠,可是一到有关我的事情上,他是从来不马虎的,就算粗心大意,也尽可能的不让我受任何委屈。

    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所以我搞不懂这次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他们没有发现我的委屈?为什么看着我离家出走竟然没有追出来找我?他们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哼!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我不回家了!

    我爬上了桃园尽头的一棵杨树上,坐在树杈上,眺望着四周,四月的平原一片寂静,远方的麦田正在沉默着生长,狭隘的乡间小路上零星的走着一两个行人,傍晚的夕阳还是有一点热,太阳已经在西方很矮的地方了。

    我站在一棵很粗的树枝上,就这样把四周望了一遍,感觉自己站在一个非常光荣的制高点,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清晰可见,变得离我很近,就在我的眼前。

    我决定在树上手淫。

    产生这个想法完全没有理由,可是我就是想这么做。现在想来我可能是把这件事当做一项仪式来进行了吧。以此来宣告我在父母面前的“失宠”。

    我第一次射精大概是在13岁,当时电视里放着一部香港电影,有一段十分激烈的色情场面,我在完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突然在一瞬间,那个过程——从勃起到兴奋到射精,大概十秒钟都不到吧,我母亲就坐在我面前,她也突然发现了我的异常,看着表情痛苦的我问我怎么了。我赶紧站起来往厕所里跑着说:“肚子疼。”

    关于我的第一个性幻想对象是谁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来,那部香港电影里的热情画面,大概是我在那一年多的时间里接触到的唯一和“性”有关的东西,虽然那个画面其实说来非常平常,没有任何的裸露,可是却被我一次次的在脑海中重复,成为我勃起的最大刺激来源,直到某一天我实在是对这个画面太过厌烦了,它才对我失去作用。

    在我十四岁坐在那棵杨树的树杈上诞生手淫的想法时,那时候我还没有看过任何色情片哪怕只是三级片,我唯一的工具是那些从杂志上撕下来穿着暴露的女模特——其实也顶多是露出乳沟或大腿。可是我身上一张都没带。

    我试图想象,试图想到那些女模特,或者想到一些女人,电视上的,学校里的,我想到很多很多,但没有一个起到作用。

    我想到一个很可爱的姑娘,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她长相甜美,小巧可爱,是那种灵巧型的女孩,就是不是那种高傲非凡的美女,她非常平凡,看起来容易亲近,很有温暖感。

    有一次她在黑板上替老师抄课文笔记,抄到一半就转身对着坐在第一排的我说:我的笔记没有记全,尚永浩把你的课本拿来我看看。

    她说完就转身面向黑板,我拿着课本伸手递给她,她头也没回伸手来接,却没抓住书,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并且由于心思全在笔记上,她一直抓着我的手长达七八秒才惊醒后猛然放开,顿时我和她都红透了脸。在那个青涩的年代,哪怕是轻微的碰一下异性的皮肤,都会使人感到脸红羞涩吧,何况是这样赤裸裸的“牵手”。

    全班同学都看到了这一幕,并且把那当做了笑柄经常性的取笑我和那个女孩,这导致从此之后,我和她再也没有说过话,每次见到都互相远远走开。

    那是我十七岁之前和女孩子的唯一一次牵手。

    可是想到这个女孩子并不能使我勃起,我从来没有把任何一个现实中的人作为幻想对象过,当时我还欠缺那样的经验,许多的事情我未曾经历也无法想象。

    我有点难过,怎么能不难过呢?当你十四岁,爬上了一棵高大的杨树上,想要射出精子来时,却发现想遍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任何值得勃起的事情或人。这真是一种莫大的伤感。

    我十四岁之前唯一爱过的姑娘,可能是我小学五年时候的同桌,如果严格规定口水相会就是亲吻的话,那么我们也接吻过,接吻的方式就是我俩一起脸对脸爬在课桌上睡午觉时,两个人的口水流成了一条河。

    上中学之后我和这个姑娘依然同校,但不同班,经常能在校园里遇到,但我们从来不打招呼,更不说话,就像谁也不认识谁一样。这种状况持续久了,就真的谁也不认识谁了。

    在成长的阶段是很难交到朋友的,因为每个人每一天都在成长在变化,你今天认识了一个人,和他成了朋友。可是转瞬间到了明天,他也许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了,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一个了。

    直到十八岁,我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裸体,惊呼: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有了女人裸体的概念和印象之后,把现实中的人当做手淫时幻想的对象就变成了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很可惜,我的人生很少再遇到十四岁之前遇到的那些可爱的女孩了。

    那天我回到家,父母一句话没说,也没问我去了哪里,也没有对我的离家出走表示任何情绪。可是我也不觉得难过了,我接受了这个事实。

    还有,那天我终究没有完成在树上手淫的心愿。以后大概也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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