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CP小小的小情绪组队写文

老王并不老，才三十出头，只因为他脸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痘坑，加上青少年时期在农村干活时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上七八岁，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叫他“老王”。大学毕业后，老王如愿进入了一家大型国企，且幸运地被分在了一家省级分公司。作为一个农村伢子，老王能进入这么好的单位，不啻为鲤鱼跳龙门。

一

到分公司报到的第一天，办公室杨主任把老王引到会议室里候着。现场还坐着另外12名新员工。大家彼此互相很客气地点头示意，并没有太多交流。

老王正胡思乱想间，会议室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杨主任向大家介绍说：“这是我们分公司的王辉总经理，大家欢迎。”会场响起了一阵掌声。王总招呼新员工都坐上来，让大家一一介绍自己。他点上一根烟，很随意地翻阅大家的简历。轮到老王介绍自己的时候，可能是太紧张，他老是忍不住咽口水，说话因此磕磕巴巴，胸口和背上全是斑斑汗点。

等大家介绍完，王总说话了。他向大家表示欢迎和祝福：“我看了大家的资料，大家来自名牌大学，专业对口，也符合公司的人才需要。大家初来乍到、初入社会，心里肯定有很多想法，这样吧，我给大家现场布置一篇作文，题目就是《五年后的自己》”王总抬手看了看表说：“现在就写，两个小时后交卷。杨主任，你给大家发一下纸笔，到时候你负责收集好放到我办公桌上。”说完起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老王是第一个交卷的，可他事后怎么样都想不起当时写了啥。杨主任惊讶地看了看他，要他到招待所休息一下，不要走远，等通知。

二

分公司招待所里，老王正躺在床上发呆，努力回想着作文的内容。这时，房门“吱丫”一响，进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两个饭盒。小伙子身材干瘦、面容白皙、理着整洁的偏分头，刚一进门，一双眼睛就滴溜溜地朝着老王扫了过来：“您好，王哥吧，我是刘强，我们刚刚见过，您叫我强子吧。”

“您好，我叫王峰，平时大家都叫我老王。”老王和刘强握了握手。

“哈哈，好，老王，王大哥。您吃饭了吗，我在招待所门口买了点吃的。杨主任说中午统一安排了午餐，可我实在太饿了。咦，老王，一起吃一点吧”说完把手中的筷子折了一截塞到老王手中：“别客气，王哥，一起吃点，缘分让我们相聚，多关照。”

两个人边吃边扯闲篇，明明刚认识，看起来却很熟络。其实彼此都知道这篇作文决定了分配，都想打听对方写了啥，谁都没有先开这个口。吃完饭，老王躺下继续假寐。刘强打开电视，把声音跳得很小，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下午四点左右，刘强电话响了，他抄起就往外走。不多时，又回来了，脸上挂着一丝沮丧：“老王，结果出来了，我被分到地市工作，我就要走了，分公司的派车在楼下等。”老王起身握住了他的手：“恭喜你，强子。”“大哥，何喜之有，据说那里很偏僻、很艰苦，此去前途未卜啊。”“我和你一样，也在等结果，一样前途未卜。”临走前，强子主动和老王互留了电话。也不知等了多久，大概下午六点，老王终于接到了杨主任的电话，要他马上到办公大楼401室来，王总要见他。

三

老王来到王总办公室门口，轻轻地叩了一下门框：“各位领导好。”王总招手示意老王过来坐下。老王怯怯地坐了半张屁股。王总对面沙发还坐着杨主任和郭副主任。

王总调整了一下坐姿，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你叫王峰？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是......啊不是......不敢当，领导。”“不要那么拘谨，放轻松一点。我看了你的作文，文笔好，有想法，字也不错，我和杨主任、郭主任商量后，决定把你留在办公室。”

“谢谢各位领导赏识，我一定好好干！”老王诚惶诚恐地起了起身。“先别急着表决心嘛，你的工作就是给我当秘书，说白了就是写材料，我身边缺这样的帮手”王总又点了一根烟“工作会很辛苦，压力会很大，你要有心理准备。”老王又急着起身欲表态，王总用手压了压：“办公室秘书光能吃苦还不够，一定要多看、多听、多做、多学，口风要紧，不能在外面乱说乱讲。”

王总顿了顿说：“时间不早了，谈话就到这里，明天你正式到办公室报到”他抬头望向杨主任、郭主任：“杨主任，安排人给王辉解决一下住宿问题，先过渡一下；郭主任，你要好好带他，让他尽快进入角色。”两位主任忙起身点头称是。老王转身朝着两位主任鞠了一躬：“请两位领导多多指教。”

全程老王都没有插上话，可见王总平时多么强势。

四

上班第一天，老王很早就来到办公室。和所有新员工一样，他很勤快地整理内务，细细地擦着桌子和电脑。正忙碌着，郭主任急匆匆地进来了：“王峰，有紧急任务：后天王总要去总公司做经验分享，我们要给他准备一个汇报材料，最迟明天就要出来。”

老王心里一咯噔：不会吧，上班第一天，屁股都没坐热啊。郭主任换上了一副微笑的表情，用和缓的语气说：“是不是很突兀啊，王峰，不要怕，素材都是现成的，我会把近两年分公司以及各部门的工作总结材料给你，你先读一读，找找规律。”

“郭主任，我尽力......”老王怯怯地挤了一句。

可郭主任却很严肃的说：“要全力以赴！这关系到王总的脸面和整个分公司的荣誉，也是你能否立足的关键一仗。你要沉住气，争口气！”老王强作镇定地点点头。

整个上午老王都在翻看材料，但他却找不到一点头绪。而郭主任坐在对面不停地敲着键盘（其实郭主任也在写这个经验分享材料，以防老王第二天拿不出好应急），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下午下班时，郭主任说：“王峰，今晚加个班，明天一早我要看到东西！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郭主任一走，老王把办公室门反锁，如笼中鸟般绕室彷徨。

突然，他发现茶几上有一份省报大篇幅地登了一篇报道某民营企业的通讯稿。老王抓起来一读：这不就是我需要的汇报材料思路吗？他瞬间感觉头脑一片澄明，白天看到所有杂乱的信息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当老王敲完最后一个字，已经是凌晨五点，他举起双手大喊一声：“稳了！”然后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郭主任看到老王写的稿子，既惊且喜，他立即将材料交王总审阅。半个小时后，郭主任回来了：“王峰，王总读完连说了三个好。不错啊，小伙子，有潜力！当然还有个别地方需要微调，你发给我，我来调。”

这篇汇报材料，让王总在总部大出风头，也让整个分公司在集团内部名声鹊起。通过这次考验，老王算是站住了脚。

五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三年。三年间，老王和郭主任成为亦师亦友的好搭档。郭主任不仅教他业务，还教他人情世故，老王非常尊敬地称郭主任为师父。但郭主任却和其他同事那样叫他“老王”。老王不好意思地说：“郭主任，您还是叫我小王，当不起这个’老’字啊。”郭主任却说：“我叫你老王，并不妨碍你叫我师父吧，哈哈。”

老王已彻底成为分公司的笔杆子，他不仅给王总写，总经理室其他副总的也交给他来写，甚至其他部门的都会交给老王来改，好像只有经过他的修改才算锦上添花、万无一失。老王不仅当“老总”、当“副总”还要当部门“主任”，一人分饰多角，站在不同的角度写同样的事或不一样的事，他竟然都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未出过差错。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估计早就精神分裂了，可老王没有，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同事们碰到老王，有的说“老王，整个分公司上下都在围绕你的笔杆子转”，有的还说：“老王，你才是分公司的领导哩，你的意图就是领导的意图”......类似这样的话越来越多，他觉得不对劲，却不知如何应对。因此，他一遇到同事，经常远远地绕着走，实在躲不过，就打个哈哈快速地闪身而过。

老王把这种情况说给郭主任听，郭主任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顿：“王峰，你这个蠢猪，我平时教你的东西，你都听到屁眼里去了吗？这是赤裸裸的捧杀啊！”

“师父，我也知道，可嘴长在别人身上。”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的嘴是吃干饭的？有些话，你要示弱；有些话，你要立马纠正；有些话，你要顺杆子打回去......”

“我怕得罪人......”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这么多年，蠢猪都教变了，哎呦，气死我了，我要喝口水”老王赶紧把水杯递了过去，郭主任喝了口水，缓了缓继续说：“老王啊，你以为这样就能明哲保身？不可能！人家会认为你清高，认为你软弱，不管是清高还是软弱，都能成为别人攻击你的武器。我不止一次和你说，工作要做好，还要留意身边的人和事。别人看你看得明明白白，你看别人却云里雾里，别人卖了你，你还给他数钞票。老王啊，你要形成自己的处世原则和底线，让别人不敢随意地挑逗你、侵犯你。”

“师父，您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这又是你的不对，别人说你几句就心生沮丧，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懂吗？老王，幸亏王总大气，欣赏你的才华，了解你的为人，从不计较外界的风言风语。可他在分公司干了快五年了，早就该轮岗了。要是新来的领导，不理解你，不支持你，甚至不喜欢你，那些嫉妒你、觊觎你的人就会趁机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你何以自救、何以自处？”

老王记下了郭主任话，却还是无法做到应对自如。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吧。

六

这天晚上八点半，老王在办公室加班，突然电话铃声响了。

“喂，老王，我是刘强，你在哪里啊？”

“在办公室加会班。”

“又在辛苦赶稿子啊，不愧是老板的红人啊。”

“没有，做几张表，强子，什么事啊？”

“我来省城啦，想请老哥出来喝一杯，您有空吗，哈哈。”

“行，我也快做完了，但我不会喝酒啊。”

“不会吧，在老板身边呆了三年，酒都没喝会？那好，你定地方，你熟。”

“那就春晓茶楼吧，我们喝点茶。”

“还是哥有品味，行，不见不散。”

春晓茶楼门口，老王硬是没有认出来眼前这个夹着手抓包、梳着大背头、大腹便便、牙齿黝黑的家伙就是刘强，变化实在太大，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中的精明。

刘强热情地给老王一个拥抱：“咋啦，认不出我啦？”

“你确实变化蛮大。”

“还是老哥好，这么多年身材还是那么匀称，肚子里装才华的和肚子里装酒花的就是不一样啊。嗨，怎么在门口说呢，来，老王，楼上雅间请。”说着强子就在前面引路，尽管他知道老王对这里很熟。

进得包厢，刘强问老王喝啥，老王说红茶。刘强又要了几份茶点，随后点了一根烟:“王哥，时间过得真快，一下子就是三年。”

“嗯，怎么样，强子，在基层应该收获满满。”

“别提了，天天风里来雨里去跑业务，除了把自己肚子搞大，其他都谈不上”刘强使劲地拍了拍肚子：“你呢,老王？”。

“我啊，你知道，机关里，温水煮青蛙。”

“三年了，就没有想过往上走一步？”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天上不会掉馅饼。”

“还是要争取一下，老哥，你很有才。”刘强又点了一根烟。

“你找对象了吗？”老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就岔开了。

“嗨，找了一个矿老板的女儿”刘强弹了弹烟灰:“从小娇生惯养，仗着家里有钱，脾气大得很，谁都看不上。”

“那还不是被你搞定了。”

“要不是看在她爸……”刘强欲言又止:“哎，豪门千金难伺候。对了王哥，你个人问题解决了？”

“我处了一个会计，A集团的。”

“挺不错啊，也是国企，两个人都很稳定，很好，很般配”刘强脸上竟然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还行吧，马马虎虎，凑合着过日子”不知何故，老王有点想早点结束这场谈话:“对了，你怎么突然跑到省城来了。”

“过来跟一个客户……跑了大半个省，竟没约到人”这时，刘强抬手看看表:“哎呀，王哥，我要走了，那个客户应该回来了，我要去他家里一趟，要不今晚就到这里？”老王点点头，两个人握手告别。

七

第二天部门统一组织去王总家吊唁。三天前，王总的母亲过世了。

消息传出来后，整个公司暗流涌动，人人都在心里打着小算盘，就像浮在水面上的鸭子，看起来波澜不惊，其实水底下两只爪子在不停地扑腾着。郭主任当天就提醒老王好好想一想，谋划一番。老王面上应了，也心有所动，却没有任何行动。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终于到了王总老家。老王透过车窗远远地看见一个人披麻戴孝，拿着笤帚在院子里不停地清扫着。这个身影看起来如此熟悉，不正是刘强吗。刘强见有车过来，站起身子在大门口迎着，又躬身将大家往灵堂引。他笑眯眯地和老王打招呼。老王有点尴尬，干咳了两声：“部门统一组织的。”

吊唁完成后，刘强又招呼大家在偏厅稍事休息，寒暄、递烟、倒茶，忙得不可开交，动作熟练得像排练过。全程都没有看到王总，想必他外出忙其他的事情去了，家里的事交给他弟弟和刘强照应。但实际上都是刘强在操持着。

休息时，郭主任问老王：“你认识这个小伙子？”

“嗯，我们是同一届的。”

“我怎么没见过呢。”

“他一直在基层，看起来很少来省城。”

“哦，原来是这样......老王，这小伙子真灵泛，会来事啊。”

“确实很厉害。”老王又干咳了几声。

“他不简单，肯定能青云直上，老王，加油啊。”

老王这时才意识到，刘强连夜来省城的目的在此，并不是跟客户。也不知靠着怎样高超的套近乎技巧，王总不仅让他守灵，让他披麻戴孝，还让他接待来往的宾客。

一个单位，领导就像大树，下属们就是匍匐在他脚下的藤蔓，期待着能有朝一日被这大树垂青，从此攀援而上，一飞冲天。可大树毕竟只有一棵，养分有限，余荫要覆盖的范围也有限，他肯定只能“关照”和他关系最紧密的那个人或一小群人，很明显刘强就是其中一员。其他人挖空心思，也大多是送礼、送花圈、送鞭炮，却远远及不上刘强打的这张感情牌。

刘强高明啊！老王在心里感叹。

事后刘强也尝试着和老王解释，为何当天自己假托来省城跟客户而没有实话实说。老王说：“强子，咱俩之间没必要这么俗套，我理解你。不管怎样，谢谢你能先来看看老哥。”心里却在说：咱俩？咱俩又是什么关系？又有啥关系呢？

一个月以后，分公司关于聘用刘强同志为某某子公司副总经理（主持工作）的文就公示了出来。

八

转眼又是半年，时间已近中秋。

“老王，你入分公司三年多了吧？”办公室里，郭主任盯着电脑屏幕，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点着鼠标，看似很随意地问老王。

“嗯，师父，三年零四个月了。”

“三年多了，你也应该要上一个台阶了，如果我记得没错，你今年应该虚岁27了吧。”

“是的，师父......”

“27岁也不小了......我就要退二线了，我希望办公室副主任是你来接......有没有想法？”

“师父，您就要退二线了吗？”老王有点伤感。

“你竟然不知道？”郭主任心里有点不快“很多人都在盯着我这个位子呢......你真没想法？”

“师父.....轮也轮不到我啊。”

“什么叫轮也轮不到你，你有点志气好吗，这么多年一点眼力劲、一点长进都没有”郭主任抄起办公桌上一摞一次性纸杯子砸向老王，他真的生气了，有点怒其不争。老王猝不及防，眼镜都被砸掉了。

“老王，和你明说吧，后天就是中秋节，你赶紧去王总那里走动走动”老王没有做声，郭主任又说：“上次王总母亲过世，你错过了，这次不一样，你不能再犹豫。”

老王真的心动了：难道自己真就甘于平庸，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师父，我一定要好好争取一下。”老王暗暗攥了攥拳头。

“这就对了。老王，不管你是清高还是胆怯，我不是教你钻营、逢迎。机会转瞬即逝，错过后悔莫及。人的梦想不外乎齐家治国平天下。可这需要平台。人在不同的台阶掌握的资源和话语权不一样，拥有的能量也不一样。不然为何春秋战国时期那些谋士要不断游走列国？因此，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和人生价值去跑跑腿、表表心意并不是可耻的事情。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九

晚上，老王和未婚妻于晓敏说了中秋节去拜访王总的事情。于晓敏是另外一家国企的会计，他们认识两年多了，两个人小日子过得恬淡而温馨。

于晓敏很高兴：“我不止一次提醒过你，多去领导那里汇报汇报。你总是无动于衷，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老王搂着她的腰说：“为了你，为了自己，为了我们的明天......”于晓敏的通情达理、温柔贤惠坚定了老王的信心与决心。

老王原计划买两提好茶作为礼品。于晓敏坚决反对：“你连送礼都不会。送礼要送硬通货，至少可以卖了兑现。茶叶难辨真伪，价格行情也是笔糊涂账，想卖掉，不好变现，丢掉又觉得可惜，你这是给领导出难题。”老王对于晓敏心服口服。最终他们还是找了一家比较熟的烟酒店买了两瓶好酒、两条好烟，退一万步讲，硬是没有送出去还可以退。

中秋节的前一天晚上，老王他们用书包背着礼品来到王总所住的小区。刚到门口，老王腿竟然有点不听使唤：“敏，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被人看见多不好。”于晓敏柳眉一竖：“王峰，不要让我瞧不起你。”老王这才战战兢兢地往里走，经过门卫岗亭时，还趔趄了一下，于晓敏皱了皱眉头，既无奈且心疼。

老王拨通了王总的电话，王总说：“小王，我现在在外面应酬，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回去吧，谢谢你的好意。”说完就挂了电话。老王感觉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前胸后背都是汗：“敏，领导不在家，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于晓敏说：“老王，目的没有达到就打退堂鼓，你觉得心甘？”

“那你的意思是等？”

“嗯，等！”

一直到深夜，司机才把送回小区，老王和于晓敏立马起身迎了过去。王总下车后看到他俩这么晚还守着，既惊愕且感动：“小王，这么晚了还没回家，这位是？”“这是我爱人，于晓敏”老王介绍到。于晓敏跨步上前向王总鞠了一躬：“王总好，我是小于。”王总和他们握了握手：“走，上楼去坐会。”

十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应该就王总一个人住，显得有点乱。见王总酒劲上头，于晓敏赶紧给他倒水，发现水壶是空的，又到厨房给王总烧开水，很快就泡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王总揉了揉太阳穴，点上一根烟，又招呼老王他们坐下。老王坐在沙发上显得局促不安，嗫嚅着说：“王总，我们来......”

王总笑了笑说：“小王，我知道你的来意，你跟了我三年多，确实很优秀，也很靠谱。你的事情我会考虑的。”

“王总，谢谢您对王峰多年来的照顾。他啊，反应慢，太迟钝，要不是您护着他，很难成长得那么快。”于晓敏赶紧接上王总的话。

“反应慢好，迟钝也不是缺点。我看中的就是小王这一点，大智若愚嘛。”王总抽了口烟，又朝向老王说：“小王啊，你很有才华，人也很实在。实在是你的本色，我很欣赏，但还是要学会变通，学会适应不同的人、不同的环境。有句话叫做和光同尘，你可以做到和而不同嘛。”

“王总，这是我的短处，我一定改。”老王点头说。

“也不要强求自己去改，本性是改不了的。表里如一是你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社会是多变的，人应该是多面的，多面并不妨碍你坚守本性。曾国藩中年以后才算真正掌握为人处世的奥妙，别看他在场面上虚与委蛇，但这并不影响他建功立业，成为晚清的一大圣人。”

“王总，您的教诲真是别开生面，回去我要老王好好读读曾国藩的书。”于晓敏顺着王总的话说。

王总笑了笑，又揉了揉鼻梁：“时间不早了，小王，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回吧。”

出了王总小区，老王突然想起酒忘记送给王总了。于晓敏笑着说：“我早就放进他厨房的酒柜了。”“要不要给他再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没必要了，王总肯定知道是你送的，放心！”

没过多久，分公司办公会研究通过了一批后备人员名单，总共三人，老王是其中一个。老王彻底放下心来，郭主任也对他表示祝贺。不出意外的话，郭主任退休后，办公室副主任位子铁定是老王的。即便不在办公室任副主任，也可以交流到别的部门或机构任副职。

十一

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后备人员公示发布不久，就传出王总被查的消息，捅娄子的正是王总的贴身司机小马。分公司的原来做出的人事安排全部被冻结。原来这一年总公司对后勤进行改革，其中有一项规定：分公司所配的公务车司机，一半实行外包，一半内聘为正式员工。精明强势的王总，竟没有将跟了自己多年的司机转正。司机小马表面不露声色，背后却捅了一刀，连带着老王也跟着遭殃。

分公司新来的领导根本就没把前任留下的人事安排当一回事，老王提副主任的事情就这样悬了下来。

老王感觉瞬间梦碎：我为人老实本分，工作兢兢业业，从不害人，从不算计人，即便王总有问题，但我是无辜的啊。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天道酬勤吗？为何命运要开这样的玩笑？为何现实对我如此残酷？

这一段时间，老王很颓废、很沮丧，郭主任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一个劲地说：“老王，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个意外，不要灰心、路还很长。”

朋友，站在上帝视角的我们也许会觉得老王太不堪一击了，如果你是老王，你将怎样面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