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劳烦你，把叶绍华的鬼魂请来，让真相大白，让U盘现身。”老许满怀期许地说道。
我猜就是这个，请魂这事，走过两遭，我也轻车熟路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惊讶与为难。
但柳月宁毕竟是我老大，得遵照她的意思，所以我第一时间扭过头，望向她。
这个举动，似乎让她很受用，清寒的面上，泛起满意之色。不过转而就鼻孔一哼，怪声怪气道：“哟，许警官，您这是用咱家小魏子用上瘾了是不？”
老许闻声一愣，接不上话，不解地看着柳月宁，又看看我。
柳月宁一句‘咱家小魏子’让我哭笑不得，听着像个太监名，可我却莫名地心中泛甜。
“哎，小魏子呀，你说你，哪回请个魂，不都是提着脑袋啊，到头来，好处都归了别人，你图个啥哟。”柳月宁吊着个嗓子，尖酸玩味道。
这回我跟老许都明白了，敢情是要帮我谈条件呢。
“柳小姐，咱都这么熟了，有话就直说，都好商量哈。”老许陪笑道。
“哟，办事的可是咱家小魏子，那得看他的意思，我这当姐的，也不好抢他的功，你说是吧？”柳月宁说完，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还是挺机灵的，立马就摸透她的意图，干咳两声，朝老许假模假式道：“老许，我老大口直，你别见怪哈，她都是为我好。别说啥功不功劳的，咱两这关系，伤情分。”
“诶，柳小姐说得对啊，你又不是我们警队的义工，该提的要求就得提，能办到的，我老许没二话。”老许一口唾沫一口钉，肯定道。
我看这火候够了，也不扭扭捏捏，尴尬道：“老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兄弟我也不客套了。其实我倒是没啥，就是跟我老大一起，都是给萧都君老爷做事的，咱们那边，有业绩考核，考核标准就是引到城隍庙的香客数量。”
话说道这，我就不继续往下了，老许是个明白人，一点就能透。
他一本正经地听完，不由自主地又笑了，‘嗨’声道：“我当啥呢，就是江边那座城隍庙呗，多引些人去上香，多磕几个头嘛，那有啥难的，包我身上哈，保证你们定时定量完成任务。”
“爽快，哈哈。”我跟着笑道。
“只是，你们庙老爷怎么判断我们去上香，是你们完成的指标呢？”老许提了个刁钻的问题。
我也茫然地望向柳月宁。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有我们的程序。”柳月宁言中带着喜意。
“OK，就这了吧？”老许打个响指，重重点了下头。
“那还得看咱们堂前巷角的魏老板的意思哈。”柳月宁意有所指道。
从小魏子一下就变成魏老板了，话风转得快，我没马上领会。
柳月宁秀眉轻挑，看向手中把玩的品茗杯，轻轻摇晃杯里的茶水。
我略作思忖，就通了，心里升起浓浓地感激与甜蜜，她是要帮我揽生意啊。
老许眼神在我们身上来回游弋，不明所以。
“这个，老许啊，你们警队的同志平时都喝茶么？”我尽量简单带过的语气，显得不当回事。
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聪明人，老许更是江湖老成精的，一听就明白了。
“都喝，肯定喝啊，平时工作就忙，经常加班，晚上就靠喝茶提神了。”老许顺着我的话道。
“哦，喝茶好，喝好茶更好，我这的茶，你觉得咋样？”大家心照不宣，但台面上的戏得做足，不然就掉价了。
“那还有啥说的，我老许活这么多年，就没喝过这么物美价廉的茶，警队那些办公茶，又贵，又难喝，早认识你，就采购你家的了。就这么说定了哈，你可得把好茶给我留着，明儿我就叫人过来拖，先搞一二十斤，给队里同志们尝尝鲜。”老许话说得滴水不漏，颇为世故。
我被他的语气给带入戏了，拍着胸脯道：“这话说的，采购啥啊，咱两谁跟谁，送同志们喝啦。”
柳月宁差点没一口茶喷我脸上，我立马肠子悔青。
老许还算清醒，忙道：“可别，咱们有纪律哈，现金现结，你要不收，我可不敢买。”
我悬着的心又踏实了，柳月宁狠狠地白了我一眼。
“OK，啥都不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别提啥劳烦不劳烦的，这事我接了。”我忙不迭地打包票道。
老许满脸欣喜，长吁口气。
“那行，我先回去哈，队里还有事，你准备好了，通知我。”老许一身轻地说道。
他以为我会跟上次一样，请魂入梦，需要准备不少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说。
“好。”我应了声。
老许起身，朝柳月宁点个头，就离开了。
“老大，还是你对我好，以后你一句话，火里火里去。”我谄媚地朝柳月宁道。
“切，没点眼力劲，还送人喝，挺阔嘛。”柳月宁翘着嘴道。
“入戏了哈。”我尴尬笑道。
“行了，懒得跟你掰扯。”柳月宁道。
“老大，那接下来我怎么弄？直接请魂？”
“我得回去问问情况，叶绍华的阴魂不一定就在地府。”
“啊？死了有些天了哦。”
“但他是自杀的。”
我有些不解，道：“自杀的有什么不一样？”
“自杀的鬼，要是本来阳寿未尽，要么被关在枉死城，直到阳寿耗完了，才会被放出来，去阎罗殿接受阴司审判。要么，就是放任它们在阳间做孤魂野鬼，同样等阳寿耗尽了，才会有阴差去捉拿他们。”
“枉死城，听这意思，像是西方神话中的炼狱？”
“差不多的意思吧，自杀的鬼，在地府是最不受待见的，即便阳寿熬尽，再入轮回，也绝无可能再为人了，当畜生都难。所以，城隍庙也懒得理他们，除非是死前依照秘法作了布置，死后积怨成厉鬼的，阴差必须要抓，其它人畜无害的，就任它飘着。”
“自杀变成厉鬼？什么秘法可以办到？”
“那可不少，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那要是正主儿的阴魂真的不在阴司，怎么办？招魂？”
“刚死的魂好招，死了有些日子的，有了灵识，就不好说了。”
“那怎么办？捉鬼得先知道鬼在哪儿吧。”
“你当咱们地府的情报部门是摆设么，捉鬼是阴差的天职，在职责范围内，调取情报那是理所当然，这地上人，地下鬼的踪迹，都逃不过土地爷的法眼。直接问他们就清楚了。”
“好吧。。”我无话可说，土地爷确实是个情报BUG级的存在。
“行了，我先回去了解情况，等着。”柳月宁刚说完，就消失了。
自从有了沟通阴阳两界的能力，我真心觉得，破案是件多么简单的事。
李鸿的死，其实也很蹊跷，要是放寻常警探，一定会着重围绕他这条主线来侦破。
可我就不需要，直觉告诉我，叶绍华就是整个案子的关键点，只要找到了他，一切都会清晰。
但直到现在，我还接受不了，传说中的叶九哥是卧底的事实。
桃园三结义，贾柳楼四十六友，梁山好汉，还有影视中浩南与山鸡的故事，从古至今，江湖义气的文化，跟儒家与法家一样，在老百姓心中同样根深蒂固。
它让人热血沸腾，前仆后继，引刀成快。又让人失去理智，抛家舍业，悔不当初。
这才会有情义值千金的生死一诺，也有忠义两难全的喟叹抉择。
法终归是法，冰冷无私，它维系着大多数群体的公理正义。法外有情，只是千百年来，老百姓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特别好奇，叶绍华的内心世界。
可真得见到了他，我又该不该刨根问底呢？
那肯定是段虐心的画面。
正当我神思矛盾重重的时候，心底里传来柳月宁的声音。
“叶绍华不在阴司。”
我并没有很意外，心道：“那接下来呢？”
“不在阴司，就在阳间。我向宋判爷申请了调问江都各区土地爷的情报，应该很快就会有回音。”
“那就好，到时老大将他的阴魂拘来，什么都清楚了。”
“想得美，你不是老觉得自个功力进步神速么，那姐给你个机会，叶绍华的鬼魂，你去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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