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说,普通人在大城市买卖二手房,即使找了中介,只要贷款,从看房子到最后过户那一天,历时都不短,前前后后至少两个月,因为普通工薪阶层都只有周末有时间去看房,小孩的拖累和中介有钥匙的房源数量,都大大限制了周末看房的总数量。一次看几套,几周下来就很疲惫,十全十美的好户型基本都是价格不菲的。对于普通工薪来说,在每次合同签订前,都要顶着对未来压力的恐惧和未知签下合同的。工薪家庭的月工资收入是确定的,变动不大,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财。正如一位小伙伴曾说:“哪次买房不是全家被扒了一层皮。”即使回过头看房价较低的时候,相对当时人的收入在房贷政策约束下也并非容易。
个人购买第一套房,当时所谓的经济适用房,超大户型,可以高贷(银行评估价高于市场价),看似比较奇葩的,实则暗示着银行帮你作出了“看涨的预期”,今天市场上这种房少之又少,这十几年的房市也算给多数没经历过市场经济洗礼的人上了一节鲜明生动的课。人性的贪婪、房地产业的自负、杠杆的最大化让政府一次次地升级限购政策。所以我每次买卖房,都经历一次购房政策的调整,被中介催着赶着:马上要出台⋯⋯新政策。从信息来源上,中介比普通工薪阶层确实知道得更早。第一套房是保障性住房,补交了6万的土地出让金,在当时如果能排队买新房,只要百分之十的首付,这笔费用在当时其实是笔不小的数目。经历了这件事后,我的感受是能买商品房,尽量不要图便宜,沾政策的便利。实在买不起,另说。这套房在八年后,补交了几十万的税。完全不及商品房爽快、利落,拿在手里,也一直担心哪天不让卖或买卖根本无利可图。看近几年北京远郊(朝阳、海淀除外)的保障性住房,估计升值空间有限。百分之七十(可能不准确)的差价纳税直接锁死了交易空间。
想买的第二套房大概是2008年末,亚洲金融危机爆发之时,房子很新、很小,位置也很好,西直门、积水潭地铁之间,房价50万,租金2400,等爱人下班一起看完房子,坐下来签合同,中介狮子大开口,要3万的中介费,直到今天,我也没明白这个中介(当时还是北京最大的中介公司)为什么擅自提到百分之六的中介费,是诚心搅黄还是觉得有利可图、卖给下一家。我愤怒地扔下笔,走出了中介公司,想要签约的卖家(是个未婚的小女孩,那时北京郊区的很多妹子,很拼,一工作就首付买房,租金还月供)还追着我们出去,找了个咖啡厅准备单独聊了一下如何找人代办,但当时已是冬天的深夜,双方没签下任何协议。
不到三天的时间,四万亿刺激方案和二手房两年免征增值税的政策快速推出,我再约这个女孩出来,她一直推诿工作离不开,没有时间出来,总体来说北京的城市特色是市民极其理性和擅于理解政策内涵。两年免征增值税政策一出,房价一路高歌。这套失之交臂的房起因是过高比例的中介费,虽有遗憾,但还是坚守了对肆意哄抬市场价格的反对吧。
过了2年,城区房价一路上涨,已经让我们看到了“工薪家庭无论如何节衣缩食存钱也赶不上房价上涨的速度”,当时有个东城合并崇文、西城合并定宣武的变化,主要目的是核心城区北城带动南城发展。当时为了孩子落个城区户口,选了一套一居室的小房子,这套房子刚装修好,一位年轻的主妇看上了片区物业最好的房子,先订了另一套房子,再出手这套小房子。不想政策又有调整,中介承诺我们的公积金贷款可以避税无法做到,而眼看着这位主妇订购的房子交付全款的日子越来越近,几十年下来商贷比公积金利息高不少,中介和双方沟通,让卖方降了6万房价,当时我和她谈的,同意那一刹那,电话里都能感受到那位主妇快要哭了的样子。事实证明她的换房策略还是正确的,她换的房涨速一直超过我买的房。
第三次买房非常偶然,主要是帮我姐看房。看便宜,也就顺便买了。她没有北京户口,顺义的商住、没有燃气,也无法落户。所以我就比较留意给她买环京的住宅,很多人喜欢燕郊或廊坊、固安,燕郊我去看过一回,也和中介聊了一下,燕郊的一房一价政策真是刷新了我的认知,基本没有任何避税的可能。后来我就一直把环京地方政府列为比较“抠”的假想敌中,无论环京怎么涨,一直无视河北环京的房。一次偶然的搜索,发现天津挨着北京、河北地界的一个新区以五千每平在销售新房,周末两家浩浩荡荡开着车去了,售楼处像茶馆,人声鼎沸,其实也沒人真在意那儿配套,就是离北京近、带天津户口的房子,交了5千订金,拿了号等着一期开盘选房,选房的日子也是人山人海,等我和我姐三百多号排队进去选房时只剩下14层、25、26层,高楼层视野好,稍贵点,当时已被催得来不及多想。一个彪形大汗拿着贴纸像甩卖白菜一样,“快点、要哪套?”,我想了想自己要套不大好听的14层,毕竟我不自住,给我姐选了25层,我比我姐的房总价少了一万多。当时天津对外地人买房主要在限制贷款,我姐去了河北贷款,我到北京的南京银行贷款。
南京银行当时刚落户北京不久,揽储异常困难,办房贷去了几次,工作人员不是推销贵金属就是贷款搭售理财,没理他们,选了个基准上浮百分之十五的利率,贷的钱不多,前前后后跑的次数不少。两年后的解押也跑了四趟。
过了两年这套房收房时,我已基本决定卖掉北京郊区的远大新,把天津那套小三居好好装修,让父母在那儿养老,每周末或节假日看他们一下。可装修后父母住了半年,老父亲还是觉得荒郊野外,一点乐趣没有,一定要返回家乡。当时房价飞涨,从买的时间算起房价涨了两倍,看父亲那么决绝不喜欢住那儿,就和他们商量把房子卖了,北方一到冬天,雾霾严重,每到周末我们看他们,都顶着大雾天气深夜驾车返京的风险,周日下午正常过进京检查站的排队时间一个半小时起。房子挂到58上,中介很快带客户看了房,中介开车追到北京交了订金,签了合同。买主是一个河南客户,名下天津宝坻已有一套,廊坊也有一套,按天津外地人只能买一套的政策,只能让他姐姐代购,可他信任的亲人查了征信报告和流水,无一能达贷款的资质。因为给了我二十几万首付,中介竟押了我的房本,拖了快一个月,因天津购房资质政策变化,只要了一万块违约金,把房本取回来。
过了一段时间,天津又出了快速人才落户计划,这时房价涨得最疯狂,身边人到处都在淡M2多少,是个房,仿佛都能卖出去。中介打电话给我标了一个价,天津让买房人出一个点的中介费,我同意了,但售价要稍高点。北汽做财务工作的一位小伙子看上了,也是中介和他爸自驾到我家深夜签了合同,小伙子收入比较高,自己做财务工作,办事利落,顺利过完户,中介所起作用十分有限。这位小伙子至今每年春节都给我发拜年短信,我因天津环京暴跌的房价,内心一直有一丝丝的歉意。
卖了天津的房子,去南方买了两套新房,一直涨幅有限,南方的好就是服务好,买新房基本一两天搞定,一天签合同,一天预约办贷款,一条龙服务,不像北方繁文缛节,排队、预约排到耐心不足。
人到四十后,我受风行的极简主义影响至深,这几年慢慢处理掉了所有不需要的房产,包括帮姐姐和父母也处理掉了两套。北京只留下一套居住的,每一个小房本背后所付出的时间、精力、和中介沟通的斗智斗勇让人心累。不是“只住不炒”的政策影响,而是房子比很多资产受政策调控影响更大,有一套住了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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