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过年,我最怀念小时候。虽然那时候我们家并不富裕,可是爸妈尽心地爱我们,在贫穷中的快乐,那么珍贵!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那时整个中国都还处在改革开放初期。我的爸爸是村里的一个普通的木匠,收入并不高。而妈妈是一个勤劳朴实、性格坚韧的家庭妇女,主要在家做农活,偶尔也出去帮爸爸一起在工地打点小零工。
生活是清苦的,那时候我们大概是一周吃一次肉,平时是吃素菜,茄子、花菜、大白菜、四季豆、丝瓜等各种蔬菜,看季节吃,有什么吃什么。有时候,莴苣能连着吃一个星期,上顿凉拌莴苣叶,下顿炒莴苣片,让人不用吃已知其味,毫无胃口。小时候的我,还是想吃肉,对肉很渴望。
我和姐姐一年里,最盼望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可以吃好多好吃的。那是一些在平时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小孩子的愿望总是单纯。
年前全家大扫除,楼上楼下,卧室、院子、厨房,通通扫干净,又开始擦窗户、家具和门,忙忙碌碌一整天。过年的准备,虽然累点,却有滋味。妈妈通常会选一天把被子毯子清洗、晾晒,阳光穿过竹叶洒在院子里,时光好似静止了一样。这就是年味。
最喜欢的是腊月二十八的赶场。古老的街道,热闹得哟,人山人海。菜市上,我和姐姐看着各种烟熏烧腊制品散发着诱人香气。我们揣上一块钱去选上一两张年历的油画,五毛钱一张,贴墙上。这也是年味。
除夕的头一天,我们就开始准备酥肉和蒸菜。夹沙肉我们做过好多年,换过不同的馅料,豆沙馅的、洗沙馅的、绿豆糕馅的,还有烧白(扣肉)也是常常做的。而过年,酥肉要炸一满满一筲箕,那时候觉得最好吃的就是刚刚炸出锅、热乎着的酥肉,散发着迷人的香味。主菜里的枕头粑儿,也是要提前做好的。
我至今都记得,那时暖黄色的灯下和爸爸一起开心地忙碌到很晚,看着一筲箕喷香金黄的酥肉,装好的几碗夹沙肉和烧白,对我而言,那就是年最浓的味道。
滚烫的酥肉粉条鸡汤,再放点嫩绿的豌豆尖烫一下,放点酱油拌着吃,我能吃两大碗。可惜这些年,已经很久没有在家吃过了。有一次在成都,突然想起它来,拼命想吃,自己做过,可是没有父母和姐姐在身边,总不是这个滋味。
那时,除夕夜的鞭炮噼里啪啦,爸爸早早地拿一支竹竿把鞭炮挂起来,悬在阳台上,垂在半空中,只等十二点时间到就准时点燃引线。我们还要放烟花,一支大概有十二响,嘭嘭地在空中炸开美丽的花形,灿烂夺目。十二点四周霹雳啪啦的爆竹声,才意味着新年来临。算起来,已经十几年没有在老家阳台放过烟花了,老家的房子已经租出去多年,以后可能也再没有机会。
到初一大早上,看着满院子红色炸开的鞭炮纸,数着几个散落的未曾炸开的鞭炮,这就是年味。然后,开始吃妈妈煮的自己做馅的汤圆,这就是年味。
我知道我怀念的是那时候单纯美好的小幸福。长大之后,结婚生子,离家甚远,总是来不及在家陪爸妈再过一次这样的年。人到失去时,才想着再拥有。想到这儿,已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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