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着耳机侧躺在床上,望着挂在窗外栏杆上的两盆死而复生的绿萝,大雨过后,在枯枝中长出的绿叶愈发显得生机勃勃。
不二跳到床上,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的枕头旁,静静的把自己团成一个圆圈,我知道它感知到了我的巨大悲伤。当我把脸埋在枕头里哭泣时,它默默地陪伴着。
(我吹空调从不会感冒)不二是我养的第一只猫,也是我最爱的一只。虽然很多时候,我不确定它是否爱我。比如,我外出一周,它在家有我表妹这个铲屎官照顾着的时候,它一点也不表示出思念我的样子。但是,很多时候,我确定它是爱我的。比如,我在浴室洗澡,它在门外喵喵叫的时候;比如,我蹲马桶,它坐在一旁眯着眼静候的时候;比如,我睡觉,它会在我的枕头边或者脚边守护的时候;比如,我下班回家开门后,它用它特有的姿势欢迎着我的归来——在鞋架上、门框上、我的小腿部,磨蹭着它的脑袋的时候;比如,我悲伤难过,它在我的枕头边团成一个圆圈的时候;比如,此刻,我在键盘上敲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它躺在电视机上,不时睁开眼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台电视机被我承包了)我想我最爱不二的原因,不是因为它也爱我,更不是因为它和我一样是个吃货,而是我在它身上付出得最多。我有三只猫,不二是最让我不省心的。
不二拥有短暂社的社会经验——它在外捕猎过,它也为自己的地盘与别的猫战斗过,虽然大多时候是战败而归,它也曾在寺庙里听过佛音。所以,比起家里后来的两只没有社会经验的猫来说,不二除了亲人还亲猫,它对人对猫都释放着最大的善意。
(让我再睡一分钟!)在不二还没有做去势手术之前,它十分顽皮,乐于交友。当它对邻居家的猫也释放善意的时候,那就不是善意而是挑衅了。半夜两点,它与邻居家的小黑交战——第一个来回,不二战败,还在激怒当中咬到了我左手的虎口。在我关心自己流血不止的伤口时,我完全无暇顾及不二的皮外伤。三天后,男友到访,在他教训不二时闻到了一股恶臭味,原来不二的内耳被抓伤灌脓了。这时我也顾不上自己隐隐作痛的虎口,赶紧带不二去了医院。
(麻麻,这大阳台也被我承包了)这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的不二,又一次与小黑交战。等我到家时,房间里弥漫的血腥味,告诉我大事不好,我呼唤它的名字,无猫应答。我趴在地板上,它正蹲在床底下舔舐伤口,我把它从床底下拽出来,拽了我一手的血毛,不二的两只前腿已然血肉模糊,情急之中我拿了酒精给它清洗伤口,当然它是拼死抵抗的。我一边骂它“蠢货”,一边去隔壁检查小黑是否受伤,小黑毫发无损,但是我一打开卫生间的门,马桶盖上的血如案发现场一样触目惊心,这时已是晚间10点半。
(这桌上的零食和书都是我的,包括这张桌子)我先是打给流浪动物保护协会的前工作人员,也就是从她手上收养了不二的F求助,她给我的答复是先观察一晚,第二日一早再送医院。不二的伤口流血不止,让我无法安然入眠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我又拨通了养了五只猫的猫友电话,询问她是否知道有24小时的宠物医院。猫友没有相似案例发生,所以也无法给我答案。这时,唯一的办法是——百度地图搜索离家最近的宠物医院,然后给医院打电话。就在我和男友拎着猫包在街头,一遍遍地拨打电话时,我内心恐慌的是——不二会因流血过多而死。
不二被两个医生安抚着剔除它伤口上的毛,隔着医院的玻璃窗,我也能听到它发出的呜咽声,这让我心头一紧。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与男友感叹,还好有24小时的宠物医院,还好他有车。
两次大难不死,又顽性难改的不二,我决定在它遭受第三次大难之前——阉了它,并搬了家。少了两个蛋蛋的不二,性格并未发生任何改变,除了像吹了气一样胖了之外,仍和之前一样顽劣、贪吃。
(外面有母猫在召唤我)猫们最爱蹲在窗沿上,背对着你,思考猫生。
看着它们一副向往窗外世界的痴迷模样,甚是令人心疼,我就会拿着遛猫绳,带它们出去放放风。
然而,一旦给它们拴上遛猫绳,就像是给它们点了定位穴,走不动道,拉都拉不动。不二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我居住的小区楼下。一到陌生环境里,它就惊恐万分,瞳孔放大,发出求救的叫声,我只好抱着颤抖的不二顺带嘲讽它“怂货”回了屋子。这时,它立刻恢复常态——一副悠然自得、闲庭阔步的威风神态宛如王者。
(麻麻,我看我是不是很帅)有时,我和它们一样,被窗外飞过的蝴蝶、小鸟吸引,心生向往之。有时,我也会和愚蠢的不二一样,以为真诚能换回真诚以待,受了伤之后不会忘了疼,伤疤还没痊愈好又会再次以身犯险,一副勇者的姿态裹挟着贪生怕死的惶恐不安。即使被阉割,依然真我如初,不妥协不驯服,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不吃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
所以,与其说是猫需要我,不如说是我需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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