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是先生兄弟姊妹中最小的一个,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我和他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叔嫂关系,既像一个师长又像一个朋友一样一样相处着。在这个家族里,他用行动诠释着大爱,平衡着这个大家庭。
我们成家的时候,小叔子刚从部队复员回来,被分配到团场武装部工作,我们的家就安在场部,姑姐家也在场部居住,姐夫和他是战友,关系比较随便,来不及的时候中午也到姑姐家混个午饭,和我们的关系比较谨慎一点。
参军多年,练就了口才,文字驾驭水平有点欠缺,年终总结什么的写得不尽人意,小叔子倒不客气,让我帮助修改总结,与我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帮帮忙而已。平时来往的过程中,他觉察到我喜欢看书,但那个时候时候精神生活匮乏,图书馆也借不到高质量的书籍,他就把在部队积累的书籍分批借给我看,每次只给借一本书,还回去才能另借一本,那一段时间读了:
《二次大战三巨头》
《抗美援朝纪实》
《军魂》
……
那个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身边有什么就读什么,权当消遣,所幸阅读没有停止。
女儿出生后的第三个月,赶上春节,我和先生按着婆家传统习惯回去过春节,公爹一向重男轻女,大伯哥家的儿子被视为家庭的种子选手,无可厚非,但是公爹无意间的一句“丫头片子”把我惹毛了,虽然没有撕破脸皮争吵,但我捍卫我女儿的权力立马开怼:
老爹话可不能那么说,你看重的也不一定成才,你看不重的未必不成才,你记住,丫头片子也会长大的……
当时先生也比较为难,一面是亲爱的妻女,一面是家长式的老父亲,说谁都不合适,正在先生为难之际,小叔子开始打圆场了:“爸爸做得不对,男孩女孩都一样……”。也许是春节的原因,也许是小叔子的话有道理,公爹的家长权威受到挑战,第一次没有发火。据婆婆说,以前哪个子女冒犯公爹了,他会用马鞭子伺候的。
私下里,小叔子又开始给我支招:
硬怼不是好办法,你上班后,爸妈还要给你们带娃娃呢,关系搞僵了,你们为难。
老爹那一代人的思想一会半会不会转变的,与其当面开怼,不如变个方式。比如教英子说话的时候,早早学会“叫爷爷”,平时回来的时候,逗老爹开心,以后帮你们带娃娃,不但不要生活费,老爹还重视教育,玩具、画书你们不用操心……
想想小叔子说得有道理,我也改变了策略,女儿的成长过程中,公爹在学习用品方面真的大手笔。
工作后的三年陆续有人给小叔子介绍对象,互相筛选,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偶然的机会,他的同事给他介绍了场部对面三中学校的老师,同事还热心地买了瓜子和水果,在办公室见面。下班后小叔子来家里分享他相亲的经过:
小叔子:今天周唯一给介绍了对象,是对面三中的老师。
先生:这是好事。毕竟小叔子年龄不小了!
我:叫什么名字?我也有点好奇加八卦的心理。
小叔子:葛秀芳,是高三的语文老师。语气十分平淡!
我:这个老师我知道。顿时我来了精神!
先生:你怎么会认识她?先生十分不解!
我:她是南真(我闺蜜)哥哥的同学,家在二场,大学毕业后分到这里工作的,我和南真还去过她的宿舍呢。我如数家珍!
……
介绍人看有点眉目,十分热心,周末给小叔子和葛老师送了两张电影票,当晚我们一家三口,姑姐带着她的女儿都去了电影院,观看红极一时的《妈妈再爱我一次》,目的不言而喻。
小叔子结婚时,弟妹正在函授本科,没有及时要孩子,但是他们夫妇无论是外出学习还是出差,每次回来都不忘给本家的三个孩子带礼物和零食,弟妹对这几个孩子的成长成绩特别关心。那个时候大侄子热衷于到游戏厅打游戏,小叔子和弟妹经常跟踪寻找,免得侄子回家受皮肉之苦。
我家女儿三年级开始在爷爷奶奶家借读后,为避免女儿去网吧,每个周末小叔子就把我女儿接到自己家里上网,下载课件。女儿初三被保送到高中后,这些保送生必须提前离校,结伴去打一个月的工,等中考结束再去参加毕业典礼。小叔子把女儿安排在他朋友的餐厅里当服务员,并让女儿住在他们家里,女儿下班之前,他早早准备好洗澡水,弟妹更关心女儿的打工体验。由于小叔子夫妇的引导和关心,女儿度过了一个月忙碌而充实的打工生涯。
小叔子不但对我家的女儿关心,对大侄子和姑姐家的女儿也是如此。女儿上高中的时候,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那时候大侄子和姑姐家的女儿都在省城上大学,每次放假回来我们临时的家就是中转站。高二暑假里,女儿补课放假比较晚,孩子们放假的当晚,小叔子带着他的儿子回市里的家,然后到我们的出租屋里看望这三个大孩子。大侄子提议“好长时间没有和小叔在一起聊天了,要不出去坐坐?”,侄子的建议立马得到孩子们的赞同,然后小叔子带着本家的四个孩子,最大的读大三,最小的还在小学三年级,去了肯德基店,孩子们消费,他买单,夜深人静把孩子们送回出租屋,然后他再回师部他自己的家——活脱脱一帮子孩子的爸爸!
当时我们给婆婆买养老房的时候,给出两条建议:
房子写婆婆的名字,让她住着安心,房子算婆婆的,我们出钱,将来婆婆把房款还给我们;
房子写婆婆的名字,我们出钱,婆婆百年之后,产权过户到我们名下。
刚开始婆婆要房子,等老房子拆迁后把房款还给我们。只要老人开心,怎么样我和先生都能接受,毕竟帮我们带女儿那么多年,付出的艰辛不是金钱可以计算的。
小叔子知道了买房子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这样开导婆婆:
您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要这套房子,将来老房子拆迁后不够还二哥和二嫂的钱怎么办?
这套房子和老房子都是你的名字,万一老房子还没有拆迁你就上南山了,我保证我们家不去争这两套房子,你还有两个子女,能保证他们两家不争吗?
到那个时候,二哥和二嫂就被动了,本意给你买养老房住着舒服,说不定到时候兄弟之间争家产反目成仇……
在小叔子的劝说下,婆婆改变了主意——她只管住,百年之后我们收回产权。
当时房产证还没有下来,咨询相关人员后,婆婆请人写了代笔遗嘱,声明房子的出资情况,以及以后房子的归处,并请邻居们签字做证,房产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也了却了我和先生的一桩心事。
大伯哥身体不好,家庭经济相对差一些,侄子上大学的生活费相对少一些。每次小叔子去省城出差或者办事,都会抽空看望侄子给零花钱,并约出来吃个饭,回去的时候还不忘给室友们打包带上一份,以至于后来那些师友们调侃侄子“咱小叔再来的时候,我们也见一见”。
侄子毕业后考到边远地带当公务员,只有休年假的时候才能回来,大伯哥脑梗后期报病危的时候,我和先生第一时间赶过去,先生把大伯哥从四楼背下去送到医院抢救,小叔子正在师部办事,连夜赶回来见了大哥最后一面。儿子多年不在本地生活,人生地不熟,整个葬礼都是先生、小叔子和姑姐帮忙办理的,全家人忙忙碌碌的时候,而大嫂子还按部就班睡个午觉,让人很无语。
一年之后,婆婆在痛失大儿子后也没有停住,在牵挂中走完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程。没有了大伯哥,理应我家先生出头主事,料理婆婆的后事,可是先生在工作中不小心摔裂了肩胛骨,当时还吊着绷带,在整个葬礼过程中,小叔子代替我家先生完成了所有的仪式,毫无怨言,让我们非常感动。
小叔子虽然是家族同辈中最小的一个,但是无论是对待小辈们,还是同辈们,亦或是对待老人,大爱无疆,与我,没有绝对的叔嫂界限,而是我在这个家族中的师长,也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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