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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
此诗为迎春作谶,画面为“一恶狼,追扑一美女,欲啖之意”,迎春乃贾赦庶出之女,贾府二小姐,性格懦弱,诗才庸常,却多亲和宽容之心。在众金钗女儿中,迎春的存在感其实不高,大多时候不过是钗黛等的陪衬而已,也难找到她有什么突出特点。
迎春也常常出现在群像中,印象中几乎不单独出现,唯一涉及迎春多的笔墨是“懦小姐不问累金凤”一节,丫鬟们为失了累金凤吵翻了天,迎春却不闻不问,竟索性躺下看《感应篇》,平儿问她主意,她答:“他们的不是,自作自受,我也不能讨情,我也不去苛责就是了。至于私自拿去的东西,送来我收下,不送来我也不要了。太太们要问,我可以隐瞒遮掩过去,是他的造化,若瞒不住,我也没法……”
黛玉嘲笑她是“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又说“若二姐姐是个男人,这一家上下若许人,又如何裁治他们”,迎春不理会黛玉的嘲讽,却是笑道:“正是多少男人尚如此,何况我哉。”
这样的迎春,说无才也罢、淡泊也好,在锦绣膏粱中却如此无为,而即便无为至此,她的命运也以悲剧收场,父兄将她“卖”给了孙绍祖,所遇非人,家族势力败落无可依凭,又只能忍气吞声,直至被折磨而死。
“金闺花柳质,一载赴黄粱”,漫说迎春无才,不过是钗黛太过优秀罢了,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子女,男子在外混着,染了歪风邪气,闺阁里却没有这样的例子,未出嫁的姑娘在家中地位甚高,她们眼看着家里的大小事件,处理好这一方天地里的事,“怜我奚儿,囿于闺阁囹圄”,身不自由,思绪却不受限,对自然万物的感受力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迎春拿了花针在花阴下穿茉莉花”,这一场景被刘心武盛赞,其他人也往往对此印象深刻。“金闺花柳质”、“女儿是水做的骨肉”,待得出嫁,便被那般虐待,祖母捧在手里的千金娇小姐,离开家门便成了生死由命,“一载赴黄粱”的命运和其残忍!
堪破三春景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可怜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一座古庙,里面有一美人在内独坐看经”,是言惜春。惜春是贾府四小姐,出场时在黛玉眼中是“身材未足,形容尚小”,再次出现时便是和小尼姑智能儿玩水,遇着送宫花给她戴,她却笑说要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贾府四艳中,比起做皇妃的大姐姐、宽容好性儿的二姐姐、精明能干的三姐姐,惜春似乎与贾府诸人牵扯更少,性子也更极端,不讲话则已,讲话则语出惊人。
“堪破三春景不长”,“景不长”再一次提示贾府的末世处境,“堪破”也许是惜春的洞明世事之处,但她年龄尚幼,看破的应该多是宁府家事。
“缁衣顿改昔年妆”,“昔年妆”自然是贾府小姐的派头,“缁衣”与“青灯古佛”不可分离。这样的转换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时一地所能发生。都说贾府是势力大人形丁兴,可是内部的人多事杂、藏污纳垢又何止一处?那妆容虽好,暖不热心里寒凉,这大厦虽广,保不齐梁柱坍塌。说到底,盼望永永久久一切如故的,只宝玉那个“痴人”罢了,更别说那“痴人”也数次泪流满面。
“可怜侯门绣户女,独卧青灯古佛旁”,身世高贵的侯门女子,出家为尼,原有妙玉的前例,只是惜春与妙玉境遇不同。妙玉出于不得已,“家”在她的印象中,永远是个温暖的所在。而在惜春眼里,“家”是肮脏的拖累。她不要归宿。这种决绝之后巨大的深痛常人何以体会得到呢?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这只冰山上的雌凤,不言而知,是指黛玉初见时“恍若神仙妃子”的王熙凤。
“凡鸟偏从末世来”---又是“末世”,与探春之“生与末世运偏消”如出一辙。“凡鸟”合起来是“鳳”字,“偏从”二字可与贾雨村正邪两赋之长篇大论结合来看。凡有才之人生不逢时,必定是一场悲剧。
“都知爱慕此生才”,王熙凤是贾府年轻的管家人,冷子兴说她“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初次亮相贾府丫鬟诸人“皆屏气凝神”,见了黛玉则一叠声问行止安排,与王夫人的一番对话可谓滴水不漏,“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脂批云:“深取之意”。甚至秦可卿之死,竟像是为“王熙凤协理宁国府”搭台,“再不要说你们这府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治。”派场十足,声口如闻,这样的裙钗,谁敢小觑?此生之才令人爱煞,却是偏偏遇着末世,“生不逢时”四字,比起“有命无运”,则又是一样悲哀,同等伤痛。
“一从二令三人木”,“一从”是贾琏刚开始对熙凤的态度,“二令”是一种转换,“三人木”则是拆字法为王熙凤遭遇作谶,“人木”是为“休”。王熙凤在贾府做了那么久的当家人,凌厉泼辣惯了,不管是王家背景还是贾母欢心,原也有所依恃,只是家族动荡,谁顾得了她周全呢?才能再高也只能任凭摆布,世家走到无路可走这一步,将她当作罪魁,她可从何处辩驳呢?
“哭向金陵事更哀”,“金陵”原是十二正钗所出之处,走到被休弃那一步,从前的种种繁华,与最后的凄凉两相对照,则悲哀更甚,以至于欢愉都成了讽刺。冰山上的雌凤,本就岌岌可危,奈何冰山崩塌,雌凤一不能挽回二不能离去,更何况冰山因雌凤而崩的言论甚嚣尘上,可悲可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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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90天挑战营第30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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