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九月三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纪念日。农历八月初三,我的生日,更是母亲的苦难日。
依稀记得,二零一二年的九月十八日,九一八事变,历史的大船说翻就翻。那天同样是我的生日,我们的诺亚方舟也沉了底。
今天早上还没醒来,手机屏幕弹出一条QQ消息:生日快乐,后面加了三个表情符。竟然有人祝我生日快乐,除了我妈妈,竟然有人还记得我生日,还是一个不常联系关系不太亲近的人,心思如此细腻,莫名的感动。
人呀,往往最在乎你的,恰恰是最容易被自己忽略的。
从小到大,没有刻意的去过一次生日,更没有什么蛋糕、美食,也没有生日聚会祝福之类的,就连生日那天家里人坐在一起吃饭都是极少的。
小时候,家庭条件有限,买不起蛋糕。母亲会在生日那天给我煮一小碗面,面条下会藏一个荷包蛋,而且告诉我: 吃的时候别咬断面条,那样可以长命百岁。所以那时候每次生日吃面都会小心翼翼,总是从面头吸到面尾,生怕一不小心咬断了.吃多了才知道,这叫长寿面,吃了不仅可以长高还可以活到一百岁呢。
吃完长寿面后,母亲会把一枚带孔的小铜钱串在红绳上,挂我脖子中间。在香炉里燃上三根檀香,对着桌前墙上神仙贴画跪拜三下,母亲念叨:这是让神仙知道你又长大一岁,会保佑你平平安安,这就是我们那里都时兴的"挂小钱。
吃完长寿面,挂过小钱,整个"生日仪式"算是结束了。
生日每年都有,但像这样的生日仪式可不是每年都有。我的生日是农历八月份,一般正赶上秋收农忙的时候,大人们都忙着下地里收庄稼,而我的生日也就剩下了匆匆的后半截: 挂铜钱、燃香,磕头。
一直到我十八岁,每年生日的长寿面不一定会吃到,但是小铜钱是年年必挂。还记得有一次生日那天,学校正好开学,我暑假作业没有做完,于是几个小伙伴串通一起,逃学补作业,还没等中午回家,班里同学的小纸条已经塞到了我家的门缝里。不用想,到家被母亲一顿数落,本来农忙就够累,说着说着拿着棍子噼里啪啦打在了我屁股上,哭喊声震天。
完事后,还得接着挂小铜钱,满脸汗水泪水在桌子前磕头。现在想来,也不知道如果天上的神仙能看到这一幕,会不会笑出声来。
到我十几岁的时候,班里有的同学过生日会在教室里炫耀:我爸妈又给我我买了多大多大的蛋糕,多么好玩的玩具...有时候几个哥们走在放学的小路上,其中一个过生日的会邀请其他人一起到家里吃蛋糕等等。白色的奶油,黑色的巧克力片,再点上几个透亮的五彩蜡烛,美极了。那时候感觉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一年中只有在其他同学的生日聚会上才能吃到一块,而自己过生日从来不敢告诉别人,也不想。
我的父母亲都是很含蓄的人,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即使对子女充满了深深地爱,嘴上也从来没有说过,满满的都体现在行动上,尽可能把最好吃的最好用的自己。每每细细回味,都能从生活中找到爱的影子。拿过生日这件事来说,他们从来不会说生日快乐,有的只是在心底里虔诚的祈祷和真心的祝福,健健康康,长命百岁,这是属于他们的祝福词。这也影响了我一大部分性格,对家人、对朋友、想表达的感情,总是以开玩笑的方式随着时间的流逝隐隐沉淀在心里,蠢蠢欲动间消失殆尽。
再后来,读高中一直到读大学,每年生日基本上都在学校,十八岁成年后,也不用再挂\铜钱了,生日这个概念就渐渐淡出了我的人生词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身边的朋友性格也大抵相似,生日好像对我们来说都不是特别重要,偶尔哪天突然想起是谁谁的生日,大家最多出去找个餐馆吃个饭,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也不会刻意去买个蛋糕或者送礼物来加以庆祝。
有女朋友的,另一半过生日的时候会给对方买点小礼物,做个小蛋糕以示祝福,脑海中那种很热闹的生日party,也只存在于青春偶像剧中。
之前是不敢告诉别人生日,现在是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生日,还一直为身份证上当初父母害怕我以后娶不到媳妇而瞒报的年龄暗暗庆幸。所以一般身边的朋友都不知道我的生日,就算哪天知道了,也不会去刻意留记。能记得的,要么是心思最细腻的小姑凉,要么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生日淡出了自己的生活,但却一直存在于母亲的心里。每年生日那天,母亲都会在电话那头”唠叨"半天:今天吃长寿面了没?钱还够不够花?一定要吃好,把自己身体养好等等。母亲只记得爱我们,却总是忘记去爱自己。而我们对母亲的爱,不及母亲爱我们的千分之一。殊不知我们生日就是母亲的苦难日,长大了以后也慢慢学会去流露感情,不过大多数情况还是选择发信息,那样总觉得在字里行间能表达的更多,传输的更快。
那天,当我教会她用微信视频聊天的时候,她全程一直在笑,而卡断视频的那一瞬间,我落泪了。
既然不能选择常伴左右,那就多抽些时间,打电话聊聊各自的生活,多关心下他们。爱,不仅仅是一个字眼,更多的时候作动词来呈现。父母以后的生日,我们尽可能陪他们一起度过。
今年的生日,依然没有蛋糕和鲜花,早上的一碗白米粥,中午两个大白馒头,晚上一碗清汤长寿面,常吃素斋,诵经,忏悔,感恩。
给小师父留言说我今天生日,小师傅回:生日好呀,过生日要多吃大饼长大个子呀,长大个子就能看好你师父。真诚、朴实带有童趣的回复,还有许多陌生人的私信祝福,谢谢你们呀!
大师父曾说过: 有时候一天很长,像一生。有时候一天很短,像一天。你我的一天各不相同,但每一天都适合舍,适合爱,适合认真生活。
二零一六年九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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