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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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十五期 “容”主题写作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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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从单位回来，我想着家里应该没有什么青菜了，就去了菜市场。在那买了蒜台、韭菜、豆角、茄子、西红柿等蔬菜，拎着大包小包地往家走。

街上，前几天的那场大雪虽然在车水马龙的碾压下化了不少，但有些地方还留着一些残冰冻雪，混着泥土，很是不好走。

我小心翼翼地躲着泥泞，避着碎冰。脚上这双久不穿的高跟半筒靴今天也在闹着脾气，不时地拐摆一下。不禁慨叹，人的习惯真是不得了。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几乎很少碰高跟鞋了，与烨逛街散步，都是登上一双旅游鞋就走。如今，这双脚也变得娇气了。好在市场离家并不远，穿过一条街，就是小区。

我家住在四楼，当初选择四楼，是因为我和烨来购房时三楼已经售完，其他楼层不喜欢，就选择了这个临街窗多的四楼。如今，人到中年，才发现那时的想法很短视，未考虑到取暖和年老居住不便的问题。

这房子已买了24年，90多平，装修了两次。格局开始是小三室，重装时被我改成两室加一开放书房，风格是素雅简装。

装修后我最喜欢的是书房。书房西面是一排书柜，满足了我虽然没读多少书却喜欢买书藏书的习惯。另外，书房里打了一张可休息可办公的榻榻米。这榻榻米上装有一个电动升降桌。当初设计时想得很美，想着我和烨可以坐在榻榻米的升降桌前看书画画，或者一起饮茶打牌。结果，真的住上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那个闲情，尤其是上面铺着一层棕榈垫，升降及其不方便。结果，两人倒是对放在榻榻米上由装修公司赠送的那套藤编小桌椅特别钟爱。烨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小椅上看书画图。这个榻榻米，成了他的第二个私人空间。

不到十分钟，我就到了家。打开家门的那一刻，我被厨房里飘出的肉香温暖了。

烨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从卧室走了出来，眼睛透过下滑的花镜笑眯眯地对我说：“下班了。怎么去了这么久呀？”我说：“既然去值班，咱就得守时。反正在哪都是待着，就在单位多待了会，这样咱也心安些。”烨说：“你呀，就是个认真的人，做啥都认真。”我说：“这是性格，恐怕改不了啦！对了，我今天又买了一些菜，省得你出去买。”烨说：“我今天把冰箱里的排骨拿出来，又给你炖了酸菜排骨，加了冻豆腐和粉条，都是你爱吃的。你单位冷，吃点热乎的暖和些。”

我看着这个面容慈祥，语气温柔，满心满眼都是我，看到我就絮絮叨叨的男人，内心里盈满了温暖与幸福，不禁再一次地为自己当初的隐忍和包容而庆幸。

我和烨是在22岁那一年经人介绍相识的。介绍人是我母亲的旧同事，也是我婆婆的新搭档。那时候，我是一个参加工作不久的小学老师，他在一个事业单位企业管理单位上班。

决定嫁烨，最初始于颜值。

在和烨相亲之前，介绍人先给我拿来两张他的照片。这两张照片一张是自然风景照，我印象不深。另外一张则是烨身穿空军皮夹克，围着一条淡黄色棒线围脖，面容很像黄日华侧影，眺望远方的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好像有一支箭射中了我这颗浪漫的少女心。

但是，真正待到相亲的那天，我是有些失望的。因为，烨没有我想象的那般高大，也没有我向往的那种儒雅，是那种有点帅，有点痞的青年人。

一起坐了一会儿，他说话很少，紧张得一直用双手搭着锅，那份淳朴，让我多了一些好感。后来，他明明会抽烟，却慌乱着说不会，更让我觉得他蛮可爱。所以，那天的我没有拒绝，给介绍人的回复是处处看。

第一次约会，他骑车带我去公园。起初，一切都好，他今天不再紧张，语句流畅地给我讲述他们参与公园栽树的有趣事。

后来，在我们走上湖中九曲桥时，后面两个女生的窃窃私语让我们有了一些尴尬。女孩甲说：“你看前面的女生好像比男生高，她怎么找了一个矮子呢？”女生乙说：“是呀！可能看上了男生长得帅吧！”女孩甲又说：“她自己明明也很漂亮呀！我看，肯定是图男生家里的钱……”两个女生以为我们听不到，肆意地评论着我们俩。

烨听后，一眼接着一眼地偷瞄我。那眼神，有点委屈，又有点期盼，很像我家里养的那只惹我不高兴就扮可怜的小狗。我不禁笑了，也心软了。对他说：“咱俩去别处走走吧！”他立即欢欣地说：“嗯，我带你去凌河桥。”于是，他骑车带着我去了城郊的凌河桥。

凌河桥，在小城的大东边，属于城郊地区。路很宽阔，但都是大上坡。这一路，他像一个辛苦的三轮车夫，骑站在自行车座上，抻着脖子，艰难地往上蹬。我几次要求下车，说我俩推着车往上走，都被他拒绝了。他说：“我有劲，带你上坡完全没有问题。”就这样，我看着汗珠从他脖子一滴一滴往下淌，紧抓着他的衣角，僵硬着身体，一直坐到上桥。

这次骑车经历是我俩这多半生骑车记忆中发生的两件糗事之一。另外一次也是未结婚之前，烨带我从老家骑车回城，骑着我的蓝色小20，结果，车座太低，我又穿着一双高筒靴，在经过一个电线杆子的时候，被刮下车去。不想慢半拍的他竟然不知，一个人仍然往前骑。这两件糗事，我想起来就揶揄他一顿。

决定嫁烨，其次是缘于感动。

和烨相亲后的暑假，我随同事外出旅行去了十多天。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外公生病住院了。因为我未在家，小姨又在外市，家里离不开人，父母轮流去医院照顾。烨的母亲主动去帮忙，在医院陪母亲照顾外公一周。后来，在外公因术后心梗去世，烨和他爸爸又连夜帮买寿帽等事，让我内心特别感动，使我在父母犹豫我们的婚约时义气地决定嫁他。

那一晚，是外公去世的第十天。我从睡梦中醒来，听到父母正在谈论我的婚事。母亲说：“爹生病这一段，人家帮咱不少忙。孩子有病这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咱直接退了婚事，是不是不好呀！”父亲说：“这涉及到我女儿一辈子的事，他们的恩情我们用另一种方式感谢，决不能用女儿的婚事。”母亲说：“万一没啥大事呢？再说这孩子说话打唠挺好的。”父亲说：“那也不行，这要是犯病，就是一辈子。我闺女这么好，值得更好的。”

听到父母的交谈，我知道我和烨的婚事可能有了差头。我坐起来，问父母：“爸，妈，究竟是咋回事？”母亲说：“我今天去局里开会，我的老师听说你和小烨在处朋友，提醒我他在高中时曾生过病。”我问：“妈，是啥病？”母亲说：“因为被同学骗了，一时想不开，精神受刺激了，休学半年才好。”我“哦”了一声。

父亲说：“老闺女，听爸的，反正你俩只是相处，既没订婚，又没结婚，明天爸去和介绍人说，咱不处了。爸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他婚后犯病，你承受的苦难就没头了。”母亲说：“我和你爸都觉得咱们不能冒这个险，你咋看？”

我的脑海里闪现了我们相亲时烨的拘谨，想到了他听到别人说我们不配时的慌张，我看得出他对我的喜欢。不知为什么，突然很是不忍心，不忍心这个敏感纯良的男孩子再受打击。于是，我对父母亲说：“爸、妈，那件事毕竟是他高中时期发生的事，如今的他看起来很正常。而且，他和他父母在我外公生病去世之时，帮了很多忙，于我们有恩。我做不到听到消息就不要人家，我就和命运赌一赌吧！他要是好，我就赢了。万一，他真的是有病，就当是我还了他们一家对我外公的恩情。”

父母听我说的也有道理，再说知道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也就不再多劝。虽然心有不安，也就把这事悄悄放下了。

可就在我们三口人说这件事的第二天，我那聪明的未来公公骑着他那辆本田风尘仆仆地来了。他说：“他本来昨天邀请我妈去他家吃饭，看我妈表情有点不对，怕家里有啥事就赶紧过来看看。”我公公在局里的外号叫“小一休”是大家公认的聪明人，他很敏感，他觉出我母亲昨日对他的疏离，怕婚事有变，就过来了。

因为有我们三口人昨晚的深谈，父母对他也就态度如常。我未来公公说：“俩孩子相处挺融洽的，咱两家更是投缘，不如就给他们订婚吧！订婚以后，我把小慧的工作调入我们区，俩孩子也早点结婚，咱做父母的也就省心了。”

我父母没有异议，他们就把我们的订婚定在了教师节9月10日那天。

我们的订婚宴没有大办，只是两头的主要亲属参加了。订婚后，烨随着单位去外市施工，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一个月能见一次。

十一月，未来公公给我调进了他所在区的学校。刚到学校，我被学校外派学习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未来婆婆说她家离车站近，让我搬去了他家住。我和未来婆婆住在后院，她没有女儿，待我像女儿一样。我睡觉不老实，天天蹬被，未来婆婆每晚都要给我盖几次被。我最喜欢未来婆婆的地方就是她看我的目光总是很温柔，比对我先生都温柔。而且，她总爱摸我的头，那是我母亲所未给过我的。我母亲虽然也爱我，但她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比我身体弱的哥哥。我在母亲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替代哥哥冲在前面，为哥哥遮风挡雨的人。而未来婆婆对我，像对待一个可爱的小女儿。

这也是我最终愿意嫁烨的另一原因，我很喜欢这个婆婆。

与烨订婚后的年底，母亲的同事告诉母亲，来年是寡妇年，让我在年前结婚。母亲和父亲说起的时候，一贯不迷信的父亲竟然同意了。于是，我的父母亲和我未来公婆就一起商量，让我们年前结婚，躲开寡妇年。

那时候我不懂，直说他们太迷信。如今，我也做了母亲，我发现自己也变得迷信了，遇见朋友圈上有为子女祈福转运的，我也都会帮我的孩子转一下。

于是，我们的婚礼就在两家父母的商量下敲定了1月22日。也是年前的腊月26，再有三天就过大年。

从那天起，两边父母和我就开始采买结婚的东西。好在他家电视已买，家具也早打完，剩下的事比较好办。我父母给我带的嫁妆冰箱、洗衣机、电风扇、皮箱什么的，也是一次性买完。至于零头的，都是我自己买。

烨那时就像个啥都不懂的孩子，结婚的事全凭父母安排操办，他人则是随着公公单位取新车的人去了南京山东游玩。在婚礼的前一个晚上，才险险到家。结婚那天，烨穿的是将军呢旧套装，这是我一生的不快，也是我对婆婆唯一的不满。我曾经埋怨过他，婚后的不顺利，可能和他结婚那天没买新衣服新鞋子有关。我说：“你要是没时间买，可以告诉我，新婚穿旧衣，是对婚礼的不重视。”

结婚后我才知道，婆婆是个过日子特别仔细的人，在她的想法中，儿子身上的衣服也是当年买的，不算旧，能省就省点。

虽然对烨结婚连礼服都没买，心里有些不开心，但毕竟已经嫁他了，心大的我也就没过多纠结，努力的做着人家的好媳妇。

我们那会的小媳妇，可不像现在的孩子，敢睡到自然醒。每天早上五点，我都被闹钟唤醒，五点半去后院给公婆点炉子，做早餐。

我婆婆是个一辈子不会做饭的女人，在我嫁进来之前，家里都是公公做饭。我嫁进来之后，不是过节，都是我做。

我和烨新婚后的第一周，因为临近春节，就忙着给家里打扫卫生，买些过年的用品。我俩还去电影院买了通宵电影票，日子过得比较清闲幸福。

从第七天开始，烨不爱回自己家。每晚拿着吉他一遍一遍地在婆婆屋里弹，弹到被婆婆赶几次才回去。

而且，接连几晚他都是这样。我对他的行为很不解，就问他：“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呢？”

他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他把我的小手放入他宽大厚实的大手里，说：“慧，我要是骗了你，你会离开我吗？”我说：“那得看你是怎么骗我的，要不是原则问题，我会原谅的。你给我说说看，是什么事吧！”于是，他给我讲起了他高中时候被一个最好的同学陷害懊恼生病的事，讲起了他去教育局实习，被人糟蹋是精神不正常捡烟头的事。他说了很多很多，有少年单纯交友的不慎，有就业被人嘲讽的难堪。也有与我相识后，因为喜欢怕我和他分手的担忧。他说：“看到你婚后，每天孝顺我父母，照顾我奶奶，我就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我怕你有一天知道我的病后会嫌弃我，会离开我。”说着，他把他那颗大头依偎进了我怀里。我在捧他的脸时，手上摸的全是泪水……

我扶起他，对他说：“你的事订婚前我就知道，有人已经告诉我了，但我相信你。年轻时我们都可能会遭遇到挫折，挨过去就好了。别担心，我不会嫌弃你，会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以后，你是丈夫了，将来还要做我们孩子的父亲，要坚强、勇敢、有担当，对过去的事赶快翻篇，对未来要充满信心，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他听完我说的话，似乎轻松了不少，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像也更亲近了一些。可是，同样的事情在第二天，第三天，每天都在重复着，我意识到这很不正常。

我在他睡后悄悄去后院找公婆。公公说：“小慧，我和你妈也不瞒着你了，小烨可能是犯病了。这几天，他的神情不对，我准备带他去医院看看。”就在我们三口人研究治疗方案的时候，烨进来了，他激动地对我说：“小慧，我没病，别听他说的，真的，我没病。”他似乎怕我不信，还举起了右手发誓，甚至要切下小指。

公公看他激动的样子，眼圈浑红，说：“孩子，你别倔，听爸的，我们去医院让医生看看，抓点药就好了。”

烨听了公公的话，眼睛瞪得像一对小灯泡，凶狠地说：“你闭嘴，你别想着毁了我的家，我没病，我说没病就是没病。”说完，他愤怒地举起拳头，把衣柜上的玻璃门打得粉碎。

看着这样的烨，我的脸都吓白了。而他看到我害怕了，又像孩子似的举起拳头，委屈地对我说：“慧，我手疼，他要害我。”我的泪，从眼角一串串淌下。我知道，此时，我是他的最后一棵稻草，我若放弃，他会崩溃，从此再也不能恢复。

我找来纱布和药，微笑着对他说：“嗯，咱没病。烨，快过来，你流血了，我给包扎一下。”他凑到我的面前，乖乖地把手递给了我。

晚上，我给他的牛奶里加了几粒谷维素，待他睡后，又去了后院公婆那。

我和公公约定，明天一早我们就带烨去白楼中医院，找上次给他看病的张医生给他治疗。

第二天，我哄着烨跟我去了白楼中医院。张医生给烨号过脉后，说烨是心病，思虑过重，肝火过旺，给他抓了不少的中药。

从医院回来后，我的新婚生活，就是与药壶为伴。每天，除了陪他唠嗑，开导他，就是熬药，哄他喝药。

因为中医疗效较慢，在他情绪激烈的那几天，我和公公还带着他去过康宁医院，给他买了评定情绪的精神类药片。这药片稳定情绪效果快，但对人伤害很大。有一次，我连续失眠，就掰了半片吃，结果我迷眼不睁地睡了两天才醒。

在陪伴开导他治病的那阶段，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瘦了五六斤。毕竟我才刚进23岁，每天要安抚他，要劝慰公婆，要表现出不担心的样子，要在同事面前微笑，伪装出婚后的幸福，更是要瞒着父母，以一个又一个借口拖延着不回娘家。

那一天，校长在同事面前批评我没有年轻人的朝气，把椅子坐个坑也不笑一下，终于勾起了我所有的委屈。夜里，待全家人都睡后，我一个人埋在枕头里哭了半宿。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既然当初我选择了嫁他，即便是苦，是痛，是泪，我也要走完它，这是我当初一直鼓励自己的话。

半年后，烨逐渐好转。五一劳动节，我带着烨婚后第一次回家。这时，他的症状已经很轻了，晚上只要再吃点安眠药就可以了。只是，从他病后，脾气变得特别大。遇见事，特别敏感多疑。

记得那次，吃饭时我们聊起了一个朋友，我随口夸了一句：“他挺优秀的，家里都靠他。”他就翻脸了，扔了筷子，打翻了饭桌。

还有一次，公婆自己买了新电风扇，我让他把我带来的电风扇拿回来。因为婚后，我看天热公婆那屋电没风扇，就把自己的风扇搬去给公婆用。这回，公婆买新的了，我想拿回自己的风扇本是理所当然的。没想到公婆把我的风扇转送给了他二姨。我就埋怨了一句：“那是我带来的嫁妆，你们没和我打招呼就送人了，是太不尊重人了吧！”结果，他发火了，要去他二姨家给我要风扇。

之后，还有很多次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那都变成了疾风暴雨。家里长得半房子高的虎皮兰被他发火时拔了扔得满屋都是；电话线被他生气时扯断，电话摔得东倒西歪；连书房孩子的学习桌也被他踹得坏了一个鞋底子那么大的洞。

那些年，我与他几乎每月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他与他父亲吵架了，他父亲给我打电话，我要从单位请假回去开导他。他与他弟弟闹矛盾了，我要请假回去给他分析他错在哪里。

有时候问自己，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漫无天日，却不敢说走。因为一旦说了那个字，他就彻底地毁了。他毁了，儿子的一生也毁了。然后，对自己说：“这个家不能散，这个男人我也要救。”于是，不管他怎么闹，我都待他如初。

慢慢地，他安心了，觉得我不会离开他。他开始听我的话，试着改变。

不爱读书的他在我的影响下开始读书了。他读易经，读黄帝内经，还学会了艾灸养生。我们在公公结束了家里的工厂之后，自己创办了养鹿场。他去学科学养殖技术，包括人工受精、割茸、做血酒等。我去研究包装和销售。他起早贪黑割草扫树叶搞养殖。我自己设计商标，独自去省城订包装盒、买酒瓶。我们俩齐头并肩，干劲十足。

那一年的正月十五，天降暴雪。路上的雪足有膝盖深。我俩开着车去鹿场看鹿，结果走到半路车就陷在了雪里。我们俩把车扔在半路，迎着风，顶着雪，手拉着手，踩着过膝的雪走了半天才走到鹿场。在鹿场忙了多半天，晚上风雪大没回来。

第二天，雪把鹿场的门盖住了。鹿圈里的小鹿们一只只趴在灌满雪的鹿圈棚顶上。

后来，我俩提起这事，还暗自庆幸，要不是我们冒雪过来，说不定那天，一只鹿也剩不下。毕竟，喂鹿的工人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

就这样，两个人不离不弃，相扶相伴，一路从年少走到了中年，从愤青不懂事走到了今天的淡定成熟。经历了岁月的洗礼，经历了婚姻的磨合，经历了挫折的打磨，我们的婚姻生活越来越好。

几年前，他去参加同学会，他的同学都说他变化最大，把他看作了成功人士。他逢人就说，我的一切都归功于我老婆，没有她的开导和包容，就没有今天的我。

他的性格也有很大的改变。不再动不动就发火了，而是变得理性沉稳。这几年，家里的产业都结束了，单位也退休了，他成了一个闲人，开始学做期货，学做饭。他常对我说：“等我期货赚了钱，我就带你全世界去旅行，随便一个单子，就够交咱俩旅行费了。”

我笑着说：“好，我等着。”其实，我知道，这个愿望很难实现，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高兴就好。他也知道，他做不到那样。但人活着，总要有个奋斗目标的，这就做他退休后的目标吧！反正，我只给他几万块钱，做他的启动资金，赢了好，输了也没关系。

他的做饭水平可是质的飞跃。从不会做，到做得津津有味，进步特别大。我同事和闺蜜们都羡慕我，说我是个有福气的女人，我总笑着称“是”。

因为，我知道，人这一生不会总都是苦的，一定还有很多的甜。我们的前半生，已经吃了很多苦，流了很多泪。相信后半生，应该会有很多的甜在等着我们。

我相信，烨也相信。余生，我们依然会携手前行，在未来的每一天，都过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