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棱角利刃
——是故坚如金刚,名金刚藏。是诸善根,一切余善根中,其力最上,犹如金刚,亦能生成人天道行,诸余善根所不能坏,故名金刚藏
21、平衡有道
世界上总是存在着微妙的平衡。
比如最简单的平衡,就是有人作恶,却无人敢出声。所以我总是比喻那些稳定的所谓事业单位里,大多数人都像是一群绵羊,凶猛的牧羊犬穿梭其中,牧羊者洋洋自得。
正如我是一头狼,敢于撕咬牧羊犬,后面的羊才会在我身后蠢蠢欲动,以见不得光的形式来诉说他们一肚子的哀怨,这是弱者的平衡,需要强者来打破。
就好像金沙帮倒台,继而崛起了以校长亲戚为首的K歌组,在这些不长不短的岁月里,我看过有人死走逃亡,落魄下台,看过退休后的人走茶凉,世态炎凉,不断的有人来维系我人生里的平衡,那就是朋友与敌人的势均力敌。
天秤从不摇摆,唯有敌人系于两端。
玩政治的人总是能端得一手好茶,有走平衡木的绝招,唯有这样的绝招,才可以屹立不倒,众人拜服。臣子不相斗,君王岂能稳乎?相斗也许是一个单位,一个个人自身良性的免疫系统战争,若能促成进步,也绝非一件坏事。
但很可惜,这敌人走了又来,端茶也不稳的领导艺术,搞成个恶果隐患的水平,还不如创业在外的老徐。
敌人与对手也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这需要窥伺人性黑暗的先机洞察,才可以把握得到,老徐从不着急,敌人悄然而至,十面埋伏,周立志布下暗棋,摇动战旗,在地图上摆开一字长蛇阵,就等老徐出招了。
这不是所谓李老师的大包大揽垄断专行,最终落得个被敌人环伺,赶尽杀绝,落荒而逃的下场,只有见过外面的阵仗,才知道浅水王八处是弱智当权的聚集地,这也是我长期游离于校外的真正原因——因为瞧不起。
2007年,我在小黑的培训场地落魄潦倒,连饭都不敢蹭整天游荡于省会周遭时,老徐总是表示出同情,他首先向我说出联考机构捞钱的秘诀,然后劝说我在校内奋起一搏。
“你带一个学生过来,一年就是一万的提成,难道不好吗?”
“在名利场里,没有所谓谁是谁的老师,谁是谁的学生,连亲戚都没得认!”
“不要认为学生会感恩你,你收了钱,他们就觉得理所当然!”
我承认当时恨得牙痒痒,因为我跟周立志在那时还处于不对付的状态。
“你瞧瞧,周立志,以前我帮忙给他带,去年他带来了四十几个,算算,是多少钱!”
“校长亲自接他返校庆功,我这里的升学率有多高?难道你还不如他吗?”
我打算回到学校奋起一搏,但一返校就看到狗咬狗的一地鸡毛,随即心灰意懒跟着谢钢考研去了,想走一条不同的路,但兜兜转转,依然回到了这个战场,我很后悔当年没有听老徐的话,在十几年前就应该横冲直撞掀个底朝天,何苦在今天积重难返的境地下去挑事?
知道我跟周立志合作之后,老徐经常阴不阴阳不阳的在网上跟我“顺便”说起些事儿,譬如周立志的得志与励志,譬如周立志各类机构的得意与成功,再“顺路”找我套套词儿,每次我都打个哈哈蒙混过去,毕竟自己摊上个全市最混乱的高中,能有几分得志可言,居于“曹操”的幕僚,整天种韭菜还想有翻天的可能?最后落得两边不是人,下场有多悲惨可想而知。
2019年的暑假正巧是周立志考虑转型的时刻,他一边安排着拉更多的人手去省会发展,一边安排着交接给我在这里的任务,我也没闲着,应付各类人等上门,老徐也放下身段,居然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靠,老周,混得可以啊,听说你还得全国啥奖了?”
我赶紧表示谦虚,“出钱了出钱了,混个脸面”
“可以嘛,这也是你招生的金字招牌,你歌也是唱得可以的嘛!怎么样,打算跟周立志一起来省会发展?”
我一听就炸鸡皮疙瘩,心想你小子哪来的消息这么灵通,左思右想是哪个叛逆泄了消息,正在那犹豫,老徐听了出来,赶紧安慰。
“没事儿,大家来了一起好合作嘛,四散各地不如齐头并进!你看要不要点生源过去,我忙得头发都掉光了,你们给分一点,给我减轻点担子!”
我心想,行啊,一个李老师在那假阴不阳的谈合作,一个老徐也在这儿跟我装可怜,以为我好耍呢,赶紧着接了一句:“行啊!你打算分多少啊,你分多了,我这小肚鸡肠的也吃不下啊!哈哈!”
老徐大概听出点意思,就在那故弄玄虚的降低音调:“你不是带了周立志部分学生吗?弄过来几个,我分你两万一个,怎么样?你们那曹老师,去年也分了我几个,你想想,五个就是十万,你难道还不如周立志吗!”
我一想,曹老师可以啊,吃里扒外够仗义的,先是在外兼了“金属琴行”的摊子,又在这里吃两头,怪不得暑假就跑了,估摸着这个要去省会的消息也是她放出去的,“是吗?这可好,我想想吧!有的话给你弄几个,行吧!”我就这么话赶话给拖过去了。
最终我也没偷果子过去,开张那天老徐前来道贺,迟了半钟头就喝了一瓶啤酒,就在那装醉酒状把我拉一边低声说话:“喂,傻周,你那几个学生呢?”我一看他这幅样子,扯着当众咬耳朵,这他妈不是摆明了让周立志起疑心吗,赶紧撒开他的手:“我操,老徐你说啥呢,几个菜啊醉成这样!”打个哈哈溜之大吉。老徐就在那眯着眼睛盯着我呵呵笑,连后脑勺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气。
周立志、彭彪和小黑都是带了自己班子过去的,彼此间也不过问,虽然挂不同的牌子,介绍的却都是同一套说辞,本来周立志的地盘最大最强势,从自己学校来的,在外接的“野单子”,都是统一报给“志高”,周立志把那些同乡同校的全部打乱,然后按各机构老师的专业、按机构的承受量平均分配下去,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各自为战,乡党林立的乱局,毕竟大家体量都不同,给你那么多,你也吃不下,周立志很满意自己这一套方法。
过了一个月,就听说闹了意见,小黑和彭彪就在那相互骂战,说是挖墙角,周立志在那协调不过来,“你跟周竞赶紧着来省会一趟,我操,这里快打起来了!”
找了个夜市摊子,搞了几瓶酒,趁着走热乎了的劲儿,大家打算在年底说清楚,小黑就在那愤愤不平:“彭彪!你什么意思,你的学生说我这儿教得不行,要回去,对!就是那个曹XX,林X和张XX,整天在那撺掇着学生捣乱提意见,你他妈的把话说清楚,老子以前是失败过,那也不是师资的问题,再怎么差,老子也是跟你一个学校毕业的,能比你差到哪去!”脖子青筋凸起,眼睛瞪得跟个泡似的。
彭彪身材魁梧也不甘示弱,手一拍桌子震得跟雷一样,我们以为他要打人赶紧拦着坐下,“你还他妈有脸说,这是立志他分配过来的,不是我介绍过来的好吗!你不能看着是我那个地区的人,就说是我的人啊!还有啊,你怎么不说,操着你那家乡话的学生,在我这儿尽挑事!对了,前几天还拉着学生去酒吧,翻围墙跑掉,整天讲黄段子逗女学生,搞得乌烟瘴气,我还奇怪你他妈在捣乱呢!”
亏得我、周竞和周立志是三个人,左遮右拦的才把这两人给按下,大家七嘴八舌的你来我往,我们听得头一个比一个大,我在那大喊:“别吵了!是哪几个学生挑出来,查清楚是从哪来的!”
艺校的副校长被周立志打个电话抱着名册就跑过来了,一查还真有这两人自己学校的学生,但这两人想了半天也没半点印象,当老师的本来就这样,不可能人人都记得住,更何况带了这么多学生,印象不深也情有可原,大家松了口气就说回去都教育教育完事了,我坐那想了半天也不得劲。
“喂,彭彪,你想清楚了,这个曹XX真是你带过的?”
“没什么印象,我记得在学校里她是报了特长生的,好像是学什么舞蹈的?”
“我靠,你大学时候跟我们都是舞蹈慢班的,好意思说你会跳舞?她是不是你到省会了才跟过来的?”
彭彪一拍大腿:“对呀,我在学校不教舞蹈,是被另一个老师带的,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呢?难道是我名气大?”
“小黑,你那几个同乡学生,真是你学校来的?我看了,有些是你们家乡其他中学的,有一个是你们自己学校的,这个胡XX,你有印象吗?”
“没印象啊,这是唱歌的,我在学校是教乐器的。”
这一下我跟周立志对看了一眼,周竞就在一边呵呵笑,气氛一下子沉默了,果然大家都看出了古怪,这好巧不巧的,自己家乡的,就偏偏往我们这里跑,真是因为我们初来乍到,名气都能盖过老徐吗?
周立志赶紧拍胸口:“好险好险,刚说我分配不周,大爷我差点背锅。”
我问:“你他妈不是打乱了同乡同校吗?”
“这么多学生,难道真能严格分到这个程度?有几个同乡同校的不很正常吗?比如小黑那破旮旯地方,能分几个给彭彪!彭彪算是二线城市,吃不下的,同乡给他不也很正常吗?”
我一想,好像也是,毕竟地区分配不均,容易出这种问题。
周立志阴阴一笑:“行啊,跟我们玩这出戏,我们也跟他们玩玩嘛,哈哈,来来,我有招儿了!”
大家就围在夜市摊子喝着酒,出了个损招,那几个捣乱的学生,按他们意愿去彭彪或者小黑那儿,刺头的分给周立志,是同校的全打乱,然后弄几个志高成绩上不去,估计也考不上的学生,反正是按合同要退全款,不如现在就退了。
周立志坐在办公桌那儿大骂几个差学生,顺便做出很生气的样子,把钱甩给他们,学生在那手足无措茫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就跑进去打圆场,毕竟这些学生都不认识我。
“哎哟,周总,您干嘛呢,生什么气啊,这方便我跟你进来谈吗?”
周立志一看我,呵呵冷笑:“哎哟,老徐学校的,怎么,又跟我们谈合作计划啊?”
我赶紧递给他老徐的宣传单,“老徐说了,再怎么差的学生,我们都能给他搞进大学这张门!立志哥,你搞不定吧?哈哈哈!”
周立志一拍桌子大喝一声:“滚!”,抓起一把宣传单就扔,我赶紧招呼那几个学生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往他们手里塞宣传单:
“走!咱们去金点艺校,跟你们周校长是一个学校毕业的,开了十几年啦,去试试!还不赶紧的,就怕考试来不及了!”
就这样,我拉着这四个学生,连忙往老徐的学校奔,坐在车里我唾沫星子满天飞:
“徐老师的金点艺校,至少也是出名的,你知道吧?对啊,也听说过啊!点石成金,什么水平都能上大学!对!放心吧,绝对比志高强!”
周立志一看我的车冒着滚滚浓烟就这么去了,高兴得哈哈大笑:
“他妈的老徐跟我玩无间道,看我怎么跟你玩特洛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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