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6)
零下十几度的北方冬夜,凛冽寒风吼吼地叫着。
芝兰在室内哄着两个孩子入睡,泪水滴湿了半个枕头,她心疼自己男人大冷天在外面帮她搓洗衣,心疼自己男人那双曾经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抚摸过自己身体的大手。
她知道,这个曾经给自己写过无数封情书的男人,自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妈宝,别说洗衣服,一个碗婆婆也不曾让他洗过。他何曾不是一个需要母亲呵护正在成长的孩子?尽管他已身为人父,但,往日多少事不是有婆婆在担当着,支撑着……
四年多的婚姻生活,虽然为生孩子受了些痛苦,但心里很是知足;从心底里佩服自己精神靠山的婆婆;感激爱自己如命的男人;看着可爱稚嫩、正需要功夫去照顾的一双熟睡的儿女,芝兰竟伤心地呜呜哭出声来。
王涛急忙撂下正在搓揉的衣服,甩去手上冰冷的水珠,两只手交叉放进腋窝暖干着,便朝屋里走去。他想不出安慰妻子的话语,只是斜坐在床边,连被子一块抱拥着芝兰,紧紧揽入怀中,一句话没说。
芝兰紧紧贴近丈夫那温暖熟悉不窄不宽的胸膛,抽泣得越发厉害。
王涛用下巴蹭着芝兰的秀发,使劲裹紧怀里这位识大体,贤惠贴心又懂事的媳妇,自己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此刻,两颗年轻的心已不再有当初的心跳加速,激情澎湃。有的只剩无助的酸楚,生冷的疼感和涩涩的痛感…
王涛多么希望芝兰放声痛哭一场,自己也真想和心爱的女人一同酣畅淋漓抱头大哭一场。
但,看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再控制住情绪,强忍住眼眶中那股欲决堤的泪水,并用他平日炙热有力,而今却不知如何安放的唇,啜泣地去吻着妻子脸上的泪。
母亲走得突然,王涛始终走不出那段措手不及的”经历”。办理母亲丧事时,那种恍惚,那种不相信是事实的茫然,在亲朋好友的安慰帮助下,浑浑噩噩地料理得还算孝道周全。
接下来要具体过日子,作为男人王涛本能反应就是:自己必须快速成熟起来,必须担起这个家庭日常生活的义务和责任。
别人帮你一时,有谁能帮你一世?
这个现实问题,在母亲下葬那一刻,王涛带着悲痛欲绝的心就不断在脑海里反复思考过。
听着男人喉结不停蠕动声,芝兰感觉到他为她在掩饰着自己,暗自吞咽着泪水,从裹紧的被子里缓缓抽出双手,捧起那副夜夜耳鬓厮磨切熟悉的脸,两个大拇指轻轻地撸拭着自己男人湿漉漉的面颊,此时虽相对无言,却心心相惜相怜。
【人在逆境时,适应环境的能力实在惊人。人可以忍受不幸,也可以战胜不幸,因为人有着惊人的潜力】王涛如此。
王涛顺势用双手握着芝兰在给自己擦泪的纤纤细手,心疼得托举在自己唇边长情地深深吻着,泪水不间断打湿在芝兰手上。无声胜有声的四目对视,在昏暗的灯光下使人感到凄美中略显凄凉。(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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