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逢人就说,那时候是如何抄我的作业的,考试AB卷我俩都能想方设法交换了试卷,她还得故意改错答案,不然分数太高会被老师怀疑。
在那个友谊的小船不会说翻就翻的年代。
父亲送我到了全县最好的初中,帮我打理好一切便回家了,不想跟人说话,不想有任何动作,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好像稍微再加那么一点点不如意,眼泪便会瞬间决堤。
要站队排桌了,怀里紧紧抱着书包,里边装着与上课毫不相关的卫生纸、饭盆等小件生活用品,第一次出门,我想我还是缺少那么点儿独立性。不想与人交流,就那样被同学们挤着越来越往后,尽管自己的个子不算太高。当时的那个状态,应该很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已经无力挣扎,也不再恐惧,静静等待屠夫的刀子,不如给我来个痛快。
“你有伴儿吗?要不咱俩挨着吧?”
一个不算好听的声音,却很洪亮,是个大嗓门。
我慢慢抬起扎在书包上的脑袋,寻找声音的来源。
眼前排队闹腾的同学中,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清秀而美丽的女孩,皮肤光滑而白皙,大大的眼睛,有着很深的双眼皮,鼻子小小的,笑起来露出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头发比其他女生当然也包括我的都要长,已经盖住耳朵。
总觉得她跟林心如有几分相似我们成了同桌,尽管她个子比我高。再后来,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珊珊家在学校附近,就近入学,而我是通过层层考试才进入这所中学。她漂亮、我温柔,她豪爽、我义气……
那时候学校不让留长发,即使到现在还保留的中学规定,女生头发长度不超过耳朵。入学前,珊珊忍痛减掉了齐腰的长发,后来给我看照片,那是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她因此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了。入学后,为了再次留长发,她毅然加入了学校艺术团,没有什么特长,歌唱得不好,琴也不会弹,身板太硬不适合跳舞,但她嗓门洪亮,人也漂亮,所以拿起话筒当起了主持人。
中学的学习已经很紧张,每位老师都觉得好像只有这一门学科,总是有做不完的作业。那时候我住校,不用花太多的时间在路上,不用去想中午妈妈给我做什么好吃的,更不用担心回家晚了错过爱看的电视剧,在食堂吃完便匆匆赶往教室。
珊珊总会从家里给我带好吃的,一块巧克力,一个苹果,或是她妈妈烙的一张糖饼。
我们手拉手走在校园里,总会吸引太多的目光,仿佛有磁性似的,让那些人无法抗拒。他们的目光都在珊珊身上,她好像天生自带光环,让男生心动,让女生嫉妒。所以隔几天就会收到各种情书,校园里的那种现在读来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情话,珊珊对这种自是不屑一顾,每次都让我来拆开,漂亮的信纸,费心折成的千纸鹤、心形等好看的样子,“第一次见到你,你的影子就一直在我脑海里”,“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是我冬日里的暖阳”……那时候只是觉得好玩,没想也许已经辜负哪个男生的殷殷切切,一颗火热的心就那样被打入冰窖。
全班80多名同学,只要不是倒数第一,珊珊妈妈不会被叫来学校,她就万事大吉。在她的意识里,学习始终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会早早把做好的习题放在她书桌里,考试我们也总有自己的办法。尽管没被老师发现过,但现在想来,我真的是害她不浅。
有一次早读,语文老师在班上溜达监督着,走到我们桌前,珊珊用笔匆忙在几句话下边划着波浪线,老师没说话,点头笑笑走开了,后来还在班上表扬她“于珊珊同学在阅读的过程中,把写得好的句子及时做了标记,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珊珊拍着胸脯说“好险,我正在发呆,老师走过来吓我一跳,赶紧拿笔在书上随便划着,自己都不知道划了什么”,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初三那年,学习更紧张了,珊珊让我搬到她家住,我再一次拒绝了。我知道,她是觉得学校宿舍条件不好,之前我总以已经交了住宿费为由拒绝她,也是因为父亲说“不好打扰人家”,为此我们有过争吵,尽管她小我两个月,但好像总是让着我。
初中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我顺利参加中考,她只能托人上了中专,后来的几年,我们没有再见面。
直到大学毕业,记不清怎么相见,只记得她早先在批发市场当售货员,后来自己开了家服装店,批发也零售。
我去她的住处找她,那是一个为了抄近道而不得不翻过一座栅栏的旧公寓。那时候珊珊还没结婚,胖了很多,但还是很漂亮。男朋友是中专时期的同学,比她小两岁。我要她的QQ号,她竟从来不会上网,当然也没有QQ号。
她偷偷地告诉我,自己已经做过两次流产,本着学医的敏感,我心疼她太不懂心疼自己,看着旁边戴着耳麦只顾打怪兽的男朋友,越发怀疑这个男人对她的真心。
“我妈骂我,家里有大房子不住,非要窝在这样的一个小旧公寓里……可是,我们在一起十年了”。珊珊再没有了曾经靓丽的光环,哪怕简洁漂亮的外衣。她已经学会做得一手好菜,家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也许是太久不见,曾经的那份友谊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然。
后来,再后来,直到今天,没有电话、没有QQ、没有微信,也没有再见面……
不想吹捧友谊如何珍贵,但跟珊珊的情谊,始终在心里!忽然间,好想去看看她的服装店是否还在原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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