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旁边有家商店,公交站就在商店门前。店主人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夫妻俩看起来和和气气地,生意十分兴隆。女的容貌端庄,笑容可掬。我叫她姐。每次我来等车的时候,只要她不忙,就会拿凳子给我坐。我们偶尔也攀谈几句,但这样的时候比较少,因为她总是忙得很。
今天,我又坐她门口等车。她走了出来,望了一下店里,她老公在里面忙碌着。她在我面前站定,打着哈欠说:喝了药,困得很,眼睛睁不开。
我说:怎么啦?
她说:心里烦啊,前一段时间还去住了两个月的院呢!
我仔细一看,她脸色腊黄,眼睑发青,满脸疲倦。
我说:你们现在有什么烦的?孩子有出息,生意这么好,还有什么烦的呢?
她说:唉,表面上看倒是好哦!实际上发生了很多说不出口的事呢!把人气得要死啊!还不是勉强往下过。
说着,她的眼圈红了,泪光闪闪。
我没有问她什么事,我没有探秘的习惯。她的心里一定很痛苦,否则不会对我这样一个并不是十分熟悉的人说这些。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我说?我总共与她有交谈也不过十余次,仅有一次谈得比较久,说了她的儿子名牌大学毕业,现在西安,混得挺不错。其他时间都只是了了数语。她是把我当成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了吧?我要如何安慰她?
我说:人啊,要想开点。每个人都有痛苦,你看一个笑容满面的人,也许他刚刚才擦干眼泪。我们生病的时候,想想那些四肢不全的人,我们就是幸运的了;至于钱,比谁多?你挣的多,别人更多,永远比不完。再说挣到了钱还得有命去花。如果没有好的身体,多少钱也没有意义。所以活着就好。
她说:也是,你真会安慰人。
我想了想说:我离婚了。
离婚,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人生最不幸的事情之一,这位大姐听了一定吃惊,然后比较一下她自己,病情会减轻。百病由气生,气顺了,病就会减轻。
为了她那份信任,如果对她有益,我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她看。
不出所料,她睁大眼睛: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现在找了吗?
我说:以前谈了一个,两三年了,感情挺好的,可是一个月前我们分手了。
她问:那么久了,心里多难过呀?是什么原因?
我说:原因很复杂,但我不怪他,只能说缘分尽了。
我已经不习惯说原因了。
她又睁大了眼睛:你还年轻,人又这么好,必须要找一个!
我说:遇到合适的人就找,不合适的永远不要。一个人的生活也好呀!
我一直笑着说这些别人眼里的悲剧。
她说:唉!看你平时总是高兴的样子,我一直以为你很幸福,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么难过的事!
我说:我也一直以为你很幸福啊!
她笑了起来:我们都在装着给别人看。
她刚才的愁容已经消散。车来了,我走了。透过车窗,她仍在望着我笑。
我们都是双面人,把欢笑带给别人,把悲伤留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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