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哇,你昨天是不是和菜市的那个“杀猪佬”吵起来了?”吸着晚餐的米粉,妈问。
“啊?是啊是啊。”我继续埋头吃粉,有一句没一句地答道,“他少给称了。真是的,你又不在,只好跟他理论去了。”“你明儿给人家道歉去,少给就少给。”妈着急地放下筷子去,皱着眉头摇着我的手,但是语句里还有着谨慎。
“妈!你干嘛呢?少给就是少给!打开门做生意,怎么可以偷斤缺两,这样没人帮衬!”妈平时是个精明的女人。可今天妈怎么了?
平日里,妈就连去麦当劳买雪糕也要加上一句:“麻烦师傅往里儿挤一点(雪糕)!”;平日里,妈就连在去美心蛋糕店也要调一块在“同类”里略显大的那一块;平日里,妈就连买饼干也挑好一点儿的。妈在我的映像里精明的很,
聪明的很,
计较的很。
可是妈今天是干嘛了?怎么突然变得息事宁人起来了?日常那个干练较真的妈哪去了?
“唉,我叫你去就去,别问了。”妈摆摆手,就再也不说关于这方面的事儿了。
次日,我再次去到才菜市,心不甘情不愿地“杀猪档”,远远就瞥见那个胖胖的“杀猪佬”,满手肥油,往肚子上的那条白围布一抹,就继续给人断称。咽口口水,算了,面子还是给吧,不稀罕那几两猪肉!我一言不发,悄悄地来到那人档前,打算扔句“对不住”就走。“诶诶那个,昨天给你断少称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对。今天你还买猪肉么?我给你换个差价!”嗯?奇了!昨天他还理直气壮地跟我讲这猪肉没少,就是我存心挑事儿,今天就换了副脸面?
“哦哦没事儿没事儿,倒是我太计较。。。”总不能不说话,客套话就抛出嘴来了。
后来,我拿着打折猪肉回到家,一眼瞥见新闻:武昌火车站发生血案 哟?又来?又是火车站?
“妈——”我坐在沙发上,朝着厨房叫,“猪肉买回来了,那个杀猪佬给差价了。”妈一声不响地出来了,看着我。像是在质问什么。。。我赶紧回一句:“好啦,已经道歉了啦!”我真是不耐烦了,感觉自己好像是为了那几两猪肉而去跟人道歉似的。爸回来了,一进门,就唠叨起来:今儿新闻你们看了么!?武昌火车站....
发生血案。。。我自己抢先一步补了上去,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在说这件事?包括新闻!我温怒地站起身:“爸!为什么连你也说这个!”妈放下了手里的柚子炒酱油,接上了话:“我来跟你讲....”
武昌火车站。
有个买炸酱小面的在火车门口叫卖,新年了,他没有回家。“5元一碗诶——”可牌子上分明写着4元一碗。“新年,赚个新年钱!”每当顾客问起,他总会一句。可是谁稀罕那一块钱呢?新年,这一块当时红包给了算了。“来碗面。”有个年轻男人走过来,不温不火来了一句。“好嘞——麻烦5块!”那人往下一看,突然皱起眉头:“你怎么赚钱的?明明是4块!!!”不知道他是否是因为回答得烦了,还是是在不喜欢这人的口气,他回一句:“吃不起不要买!”那人也生气了,推了他一下:“干嘛啊?黑心生意没人买。”
不过一会儿,两人就推搡一起来。他青筋暴起,右手一提,五指运力,一下子卡住了那人的脖子,吼道:“买不起!别!!!吃!!!”可以对方始终是个年轻人,力气大,那人一手抓开他的手,突然仿佛跟疯了似的,拿起了砧板上的刀。他突然有点害怕。他往后退了一步,又想:他砍我不成!他敢!于是便一个箭步上去有扭打在一起。。。
最后,他死了。他的天灵盖被狠狠的批下来,头被砍下,装在桶里。。。
我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昨天,我与那个猪肉佬吵起来,打起架,
是不是那个猪肉佬拿起菜刀杀了我?
还是我杀了他?
还是两个都死?
我在这世上还没待够啊!我怎么能就这样死呢?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体验过啊,家里的父母知道了会怎样?
哭死?
绝望死?
他们爱护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因几两猪肉而死?我才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难道有这样死了?
他也不是想死,他想么?但是他想到过他可能死么?没有!谁也不知道明天,下一个小时,甚至下一秒的事!因为一时的生气,他就这样死了。。。
他的老婆呢?
他的孩子呢?
他的父母呢?
我无从知道。
有人说,认怂,有时候一个本事。
没错啊,如果他认怂了,他少收那么一块钱,少跟那个人打架,他会死么?你永远不知道想在眼下跟你吵的要翻天的人,下一秒会不会杀了你。
我:“我知道了,妈。”“知道就好。妈有点担心你罢了。”妈又摆了摆手,再也不出声了。
可怕的背后,是多少后悔呢?假若真有天堂,
此时的他在掩面而泣么?
此时的他是不是很后悔呢?
此时的他要懂得,他一辈子就这样完了,他,就这样死了。
不知道以后他的子女是否会记得他,是否会记得他们这位因一块而死的父亲啊,他舍得么?
肯定不舍得。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这样死了,世人替他不值,那都是做给生人看的。起码,作为一个还没活够的人,我想,我不能就这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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