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老头

哑巴老头

    村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是个哑巴。他是削瘦的，黝黑饱经风霜的脸上堆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两双眼睛眼神却是很清明的。他一直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解放服，鞋子上时常沾着泥巴。与人说话时，总是发出"唔唔"的声音，双臂比划着，像是在跳舞一般。所有人都不喜欢他，可能因为他邋遢，也可能因为与他沟通很困难。

      他向来是一个人，每天清晨早早的从他的破屋里走出去，绕着村子莫名其妙的走一圈，然后去村子不远处的市集上捡些烂菜叶子，还时常被人撵走。他没有钱，也没有田地，他的日常生活是怎么支持下去的，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在这村子里，每个人生活得都很艰辛，晨起劳作，深夜休息，所以他自然是村里人眼中最闲的，生活艰难也是罪有应得的。

      这几日，村长突然让每户人都给他捐点粮食，哑巴老头也因此越来越受人白眼了，每次出门用有大人教唆孩子用石子来扔他，他是痛苦的，无奈的，尽管很生气，也只能用"呜呜"的声音来表示不满，但这样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嘲笑。他总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狗在这村子里艰难的生活着，挨着他的余生，直到被埋进土里。

        朝阳在村子的尽头远远升起，照得露珠晶莹剔透，似不小心滚落地面的水晶彩珠。这是哑巴老头每天最开心的时候。他最喜欢晨起散步，不是为了锻炼身体，是因为清晨的空气没有污浊，微风也格外温柔。他享受忙碌的人从未注意的美好，甘之如饴。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停在村子里的小湖边，孩子们的笑声从耳畔传来，他遁声望去，也咧了咧嘴。

        "嘿，哑巴老头！"孩子们兴奋的喊着，像是发现新大陆。他也点点头，虽然哑了，却听的见。

        孩子们继续他们的游戏，老头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们，时常被孩子们冲他做的鬼脸逗得慈祥一笑。

      可湖边总是不安全的。

      孩子掉入湖中后的那一刻，他几乎出于本能的跳下去。 湖水很冷也很深，可他总算是有点经验的，他救起了孩子。

        很快，村子里的人都闻讯赶来。老人见孩子安全了，拧了拧衣袖的水便要走，却被一帮人拦了下来。

      "肯定是这哑巴把我家孩子推下去的！他一直记着我们对他不好的仇。"一个人这样说，其他人也就附和起来了。毕竟，他们实在是不想让一个不知出处的老头住他们的村子里，每个月还得给他捐粮食，这样想想，他们实在是太讨厌这个哑巴老头了。

      人性向来如此，他说不了话，孩子也不敢说出真相，所以不是他干的也必须是他干的。

        "让他走！离开我们村子！"

        不知道是谁说的，哑巴老头扯了扯嘴，有些无奈，心寒。

        "就是！我们村子里不欢迎他！"

      ……

      人群越聚越多，终于村长在村民强硬要求他，还是决定赶走哑巴老头。

      哑巴老头收拾完行李离开的时候，村长去见了他一面，是有愧疚的，但也表明他必须走。

      他笑了笑，没发出"呜呜"的声音，只是比划着手。村长看不懂，却也目送着他走了。

      村子的另一头驶进一辆军车，说他们要接首长回家。

      太阳刚有些温度，鸟鸣也渐渐响起，村长在村头眺望着，这茫茫田野，山林相间，他哪里去给他们寻首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