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

窗外的花开着，上面停了几只蜻蜓，是要下雨了吗？

可是我还只是记得你。

衣服收了吗？外套穿好了吧，可别着凉了。

你可要准时回来呀，孩子大了，要多看看爸爸，要不然等长大了都认不得你了。

我记得，你上次回来是去年二月，那天下着雨，你敲门的时候，我都吓着了。孩子看到你进来，第一句话：“叔叔好！”

你说，“我的傻儿子，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你笑着，流下了泪。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这个家好，是呀，没了你在外面打拼，真的很难想象。

我不敢想。

你带回来一袋肉干，上面写着洋文，我看不懂。只知道，儿子吃得很开心。

“爸爸，下次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回来的时候，还给我带这么好吃的肉干！”

“好！一言为定！”

……

看着。街上王大妈和李大婶唠着家常。今天猪肉涨了。

儿子看着动画。刚做完作业，我答应他放松一会儿。今年是个大年，北京的奥运会开得很成功，给国家争脸了。而我们这样的小城市，就注定和中央一套无缘。儿子放学带回来些桃干，我尝了些，味道没变。

我记忆中的这座城市就是这样。一代人从这里长大，哺育着一代人，送走了一代人，等待着一代人。

今天的晚饭很简单：青菜汤，白饭，霉豆腐。咱娘俩对面对坐在桌上，吃着自己的饭。

儿子今年上五年级，一瞬间成熟了很多。他脸上不再时时充满笑容，好像在想些什么，可是我又抓不住。

他把碗放进洗碗槽，就去睡了。

（2018年9月3日）

后记

儿子小学毕业的时候，你回来了。我看到你，扒在学校围墙上，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走了。

回到家，看到你留下的纸条：儿子，好样的！加油！

和纸条在一起的，是一叠钱。

你就像是我们生命中的过客，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我抓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