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的美好

作者: 悦翰轩 | 来源:发表于2019-10-25 19:28 被阅读0次
遗失的美好

回望苦读的岁月,雪白的灯光覆照着他绷紧的脸,鼻尖额角闪动着一层汗油。窗外,夜幕上明月穿云,田野里鸣虫轻唱,小溪边桂花飘香。然而,心的高墙却把这美好的夜色堵在了心外。就是手上书卷里的那些飞瀑清泉,那些风花雪月,他也没有欣赏的闲情雅致。“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没有了壮志凌云、心胸激荡,“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见了悠闲惬意、物我两忘。看见“东船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着急的是理解句中的艺术手法;读到“竹杖芒鞋轻胜马”,烦躁的是记住下一句为“一蓑烟雨任平生”。美趣,在考试的重压下,在升学的追求中,都只变成了一串串记忆的符号,变成用来换取分数的货物。

遗失的美好

毕业了,他加入了上班一族。晨曦斜照在餐桌上,爱人煮的一碗白粥腾起袅娜的轻雾;刚买来的面包麦香弥漫。然而他囫囵地吞咽,大口地猛灌,恨不得可以把脑袋暂时移开,或者在肚皮上开一条缝,把早餐一古脑儿地塞进去,以便可以赶得上公车。到了晚霞在天边烧成了灰烬,点点的火花飞散成满天星斗,公路两旁粒粒黄灯缀成了长长的珠链,和星星们争斗着诗情。然而杂乱的车灯汇成灯河,缓缓地流动,偶尔停滞了,喇叭声、叫骂声,此起彼伏。烦躁、焦急、无奈,把车里的人一个个吞进了阴霾里。

遗失的美好

有一天,几岁的孩子陪在他的身边。

“爸爸,你看我砌的房子多美啊。”

“哦,好好,真乖,你自己玩,爸爸正忙呢。”

“爸爸,你看,房子有窗,有门,还有一个大院子。”

“好好好,知道啦,别再来打扰我。”

“爸爸,喝杯茶吧,院子里可以摆一张桌子,我们到那里冲茶。”

“我正忙呢,你自己冲吧。”

“爸爸,歇会吧,我们一起冲茶,好不好?”

“不许再来打扰我,听见没有!!!”

一声大吼,像一把锤子重重在砸在一颗童真的宝石上,碎块四溅。孩子对他的亲昵,刹那间被凛冽的寒风刮得片片凋零,父子间的天伦之乐,犹如一个彩色的水泡突然被针扎破,孩子美妙的想象宛如一只小鸟断了翅膀,颓然坠地。

遗失的美好

他终于成了公司里的高管,甚至是老总,于是他更忙了。日复一日,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股市的曲线;夜复一夜,他殚精竭虑地盘算着明天的投资。他似乎忘记了朋友两个字。那些在谈判桌前和他握手,笑得比鲜花还灿烂的人,那些在夜总会陪他一起喝酒,神情比灯光还浪漫的人,是朋友吗?——只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罢了。在岁月的深处,有几个人曾经和他一起踩着山路的微霜到水库里去游泳;一起在瓦片屋檐下,拧开一瓶酒,望着漫天雨线,畅谈着飞翔的梦想;一起骑自行车穿越几十公里的山路,步步升高,只为了一睹云在脚下的奇景。

人生啊,就像飘浮的云,这几个人,在各自的高度上,都飘到哪里去了呢?

遗失的美好

手机屏幕上突然亮起“老家”二个字,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在手机里哭喊着:“儿啊,快回来,你的爸爸快不行了……”一阵电闪雷鸣把他的脑子震得一片空白,就好像回家的记忆,自从离家二十多年来,几乎是空白的一片。

多少脸孔,茫然随波逐流,他们在追寻什么?

人啊人,迎来了朝霞又送走了星空,重逢了春暖又辞别了秋寒,寻寻觅觅,一路上在匆匆忙忙的奔波里,我们遗失了多少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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