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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狂人日记》——清醒的死去,还是糊涂地活着,这是个问题

鲁迅《狂人日记》——清醒的死去,还是糊涂地活着,这是个问题

作者: 月楼西 | 来源:发表于2020-08-20 11:58 被阅读0次

    《狂人日记》是鲁迅先生第一部现代短篇白话小说,通篇都是一个“疯子”在自说自话,看起来他眼中的世界极其荒诞疯狂,字里行间处处透露着要么“吃人”,要么“被人吃”的恐怖真相,读完令人脊背生凉,时至今日,重读《狂人日记》,不禁反思,当我们与环境相悖时,是选择清醒的死去,还是糊涂地活着呢?

    狂人”意义所在

    小说当中的“狂人”实际上是五四时期“先觉者”和“寻路人”的象征,他先于众人而觉醒,他带着作者的理想,发狂的同时,肩负起寻找新出路的重任。

    在和平时代,“寻路人”的精神特质相对隐蔽,而到了特定历史时期,当精神与环境无法共存,这种寻找新出路的精神本能便会显现,这种精神就会在不同的文学形象身上复苏,或者说是作者们无意将这种精神的追求注入到了文学作品的形象当中。

    就像读上古神话,我们可以感受到原始先民对于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用赋予神话人物的超能力所作的“探索”;读屈原《天问》我们可以读到屈原对于他所处的特定历史时期巨大的困惑和强烈的“探索”、“寻路”精神;读《红楼梦》让我们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男性对女性意识的关照和“探索”等等。

    追寻这些寻路者,我们发现,知识分子正是在特定历史条件下肩负起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的历史使命,这是我们民族内核的延续。到了五四时期,正是新旧文学交锋,中国处于巨大的裂变时刻,鲁迅作为觉醒者,便不自觉承担起了这一重任,并将其注入到了狂人身上,那么“狂人”就带着作者关于中国封建礼教吃人的末路思考与寻找新出路的探索,自然而然的诞生了。

    《狂人日记》的主题,据作者本人所说,“是为了暴露家族制度和礼教的弊害,弊害何在?乃在‘吃人’。” 而这一“吃人”真相最终是由“寻路者”——“狂人”看穿的。

    小说一开始利用日常生活里一般人对狂人常有的围观、注视、谈论,反激起“迫害狂”患者内心的恐惧,逐渐地引出的主题。

    狂人看到赵贵翁奇怪的眼色,小孩子们铁青的脸,一路上的人交头接耳的议论,张开着的嘴,街上女人说的“咬你几口”的话,联想到狼子村佃户告荒时讲过人吃人的故事。

    从他大哥平常的言论开始怀疑到当前的安排。他把医生把脉理解为“揣一揣肥瘠”,嘱咐吃药的“赶紧吃吧”理解为赶紧吃他,然后归结到这个社会是人吃人的社会,长期以来这个社会的历史是一部人吃人的历史。日记里这样写着:“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他认为将来的社会容不得“吃人的人”,喊出了“救救孩子”的呼声。

    表面上看来,狂人是真的“狂”,他身上有着“迫害狂”症的生理特征,而从深层的心理结构来看,“狂人”身上承载的是作者本人对这个世界清醒的认识,作品中的“狂人”——“我”只是一个承载物。“我”的病状在某一层次上与作家所要表述的东西相吻合。而在具体的文本创作之中,作家不可能直裸裸地把自己的东西强加给作品中的人物,相反只能是遵从所选择的人物性格特点和发展规律,融入自己的东西。所以说,从深层心理结构上来看,“狂人”是假疯癫真清醒,作者通过他的“迫害症”患者的特有视角,为我们展现了“吃人”的礼教与社会。

    狂人不但是觉醒者,而且还走在时代前列的先觉者,前文已述他的身上承载着作者鲁迅先生的意志,作者正是因为有了先觉意识,才可能弃医从文,在新文学领域发出这振聋发聩的一声春雷。正因为这样茅盾评价《狂人日记》读了它“犹如久处黑暗的人们骤然看见了绚丽的阳光。” 因而“这是一篇前无古人” 的作品。

    社会探索和最后抉择

    看穿了“吃人”的社会真相,狂人还做了一系列探索。

    “从来如此,便对么”?这声诘问直逼灵魂,这是对吃人礼教的诘问,是对习以为常的奴性的诘问,是对有能力去改变却选择盲从的人的诘问。对么?直问的对方直冒冷汗,只能顾左右而言它。

    “我也未必没有吃过妹子的肉”这是狂人的自我反思,也是自己对前途的绝望,“有了四千年吃人履历的我,当初虽然不知道,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充满了自我忏悔的精神,是觉醒的知识分子无路可走的悲剧。

    “你们可以改了,从真心改起!要晓得将来容不得吃人的人,活在世上”。“你们要不改,自己也会吃尽。即使生得多,也会给真的人除灭了,同猎人打完狼子一样!——同虫子一样!”清醒的狂人,最后的疾呼!

    “救救孩子”,愚昧的大多数再无觉醒的希望,先知先觉的“狂人”未必没有参与过吃人,“没吃过人的小孩或许还有”,狂人发出了“救救孩子”的呐喊,这正是他对中国社会未来走向的实践性探索,孩子就是未来,保护好下一代,中国就还有希望。

    糊涂的活着,狂人的最后抉择。看透了封建礼教吃人的本质,看透了大多数人的冷漠、盲从,狂人奔走呼叫,不仅无人应和,还被当做疯子、异类,要被那些“正常人”吃掉,又突然发现自己也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过吃人者的帮凶,在孤独、被敌视、惭愧和绝望中,狂人最终选择了活回正常人。

    “劳君远道来视,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补矣”,《狂人日记》最后以“狂人”被治愈为结局,是无奈、心酸而可悲的,那社会吃人的大多数改了没有,不难想象。在那个社会制度之下,一个人要站出来反抗,要不服从,必须以生命为代价,“狂人”只是寻路,也是作者在呼吁沉默的大多数勇于质疑、敢于争取的同时,向现实中的先驱“狂人”们致敬。

    糊涂的大多数

    你以为“狂人”的世界离我们很远,“吃人”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吗?事实却恰恰相反。

    “从来如此,便对吗”?

    “半小时7吨猪肉遭哄抢”,货主损失近30万元

    8月4日,G15沈海高速,一辆冷藏车拉着重约10吨、价值40多万元的冷冻猪肉在东台段被追尾。

    事发地点正好位于村庄边上,附近村民见到从高速散落下来的猪肉,很多人上前哄抢。有的人骑着电动车,有的人开着三轮车,还有的人徒手把猪肉运回家。

    视频来自潇湘晨报

    司机大声制止,

    可是村民根本不予理会。

    有便宜不占,是不是傻?

    那么多人“拿”,又不是我一个人,不“拿”白不“拿”……

    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

    有一个大爷,

    连货车被撞掉的车门都拉走了……

    图源网络侵删

    据货主张先生介绍,每箱猪肉重约50斤,现场当时来了将近一百人,半小时就抢走了近7吨猪肉。

    按照7月份猪肉的平均批发价格计算的话,被抢走的猪肉价值接近30万。

    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30万是一笔巨款,也许辛苦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这不是“吃人”是什么?贪婪、冷漠、自私的人性,几乎是把张先生生吞活剥了。

    他事后在网上无奈地写到:远处的晚霞那么绚丽,近处的灯光却那么刺眼。

    张先生朋友圈截图

    “总之你不该说,你说便是你的错”

    这让我想起了《少年的你》。

    影片开始便是一起校园霸凌事件,学校有个女孩因为遭受霸凌,多方求助无果,最后在同学们的冷漠、无视中,选择了跳楼自杀。

    对比少年们在面对校园霸凌时的恐惧和逃避,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的冷漠。

    有位影评人这样写到:世人皆是闭眼看世界,偶尔睁开眼,却看见所有人都闭着眼,所以又闭上了。

    这就是人性吧,大家都不说,你也不说,你说就是你错,所以,你保持冷漠?

    少年的你剧照

    校园霸凌事件,旁观者就无罪了吗?实施霸凌的一方在精神上欺凌、碾压自己的同学,无疑于“吃人”,旁观者充当冷漠看客,无疑于帮凶,根本难以独善其身。

    也许有一天,旁观者也会遭遇霸凌,

    与“恶”同行,必反其身,冷漠一样要付出代价,

    人性有时候很残忍,为自保选择懦弱,为生存选择充当沉默的大多数,

    鲁迅说,“我越有勇气 他们便越想吃了我”,

    因为不同就是罪过。

    少年的你剧照

    愿你,

    在漫长的琐碎和庸常时光中,看尽世间丑恶,依然保持良善,

    在无数面临对抗的时刻,即便无意义,也依然能够保持勇气,

    别糊涂的活着,别和他们一样,

    别做看客,

    别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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