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部分
总有些后悔,无法挽回,总有些遗憾,无法弥补。
昏暗的房间,细小的蜡烛,微弱的灯光,趴在书本上的那个人就是我。而站在墙角的柜子前,伸着胳膊使劲往里面摸蜡烛的就是父亲。
摸蜡烛的当还不忘叮嘱:”妞啊,先别写,等再点上几根蜡烛再写,太黑,伤眼,别写,不着急。”
我是一个眼镜女,四眼妹。这些年,生命中的朋友来来去去,却只有眼镜才是我最长久,最忠诚的伴侣。
弹指一算,它陪我已经快20年了。
其实,父亲对我的眼睛保护的还是很好的,如果我在院子里写作业,只要天稍微黑一点,他就会强制命令我把凳子,桌子搬进屋里去。但凡停电,每次必定要点上4,5跟蜡烛才让我写字。
他那时候经常讲同村一个傻子的故事来吓我:“咱村里整天挎个篮子捡羊便便叫紫的那个人你见过吧,整天捡便便,还带个眼镜,大家都笑话她嘞,捡便便的还带个大学生的眼镜。时间长,他受不了,就傻啦,你想让别人将来也这样叫你?你是闺女,说出去不好听啊,嫁人也嫁不了。再说,眼睛近视,天天疼着,你不难受?”
可是青春期时候的自己,完全就听不进他的话,觉得他就是在吓吓我,咋可能将来真会这么惨呢,所以,他越想让我保护眼睛,我越想和他赌气。
那时班上已经有三三两两个同学带起了眼镜,看起来文文气气的。
所以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戴眼镜显得很好看,总是迫不及待想拥有一副自己的眼镜,带上去,让别人也羡慕羡慕。
那时候的我就是这么作,最终作的,我如愿以偿,可算近视了,也觉得自己好像真成了青春期的小大人。
配眼镜的那天,成了我人生的分水岭,从此眼镜成了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那天,父亲带着我来到了县城医院的眼科,经过简单的视力测量,我左右眼各50度,他急急地从视力表那里拖着步子来到医生桌子前,询问,严不严重,能不能恢复,平时要注意什么。
医生再三向他保证说,只要科学用眼,多眺望,累的时候滴一些眼药水,50度不是大问题,很久就会恢复的,完全没必要戴眼镜,一戴眼镜,一辈子摘不下来了。
可是,青春期,认准一件事就好像格外偏执,任他说啥,我也听不进去,就是认准了要架个眼镜。
总觉得,一生能有多长,不过就匆匆几十年,眨眨眼就过去了。现在才知道一生有多长,长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而这三百六十五天里,清醒的时间里,一秒钟不戴眼镜,自己就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就是最亲密的爱人在身边,也看不清。没有眼镜,就没有安全感,连出门都丧失了勇气。
叛逆的时候,总觉得亲人说什么,自己都要杠一下,觉得自己觉得的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就不会后悔,现在才知道,正是因为大人经历了一生有多漫长,才将自己的经验转给我们,免得我们走弯路。
而自己却从不珍惜。
后来,父亲总是问我:“咋样,戴眼镜美不美?”
我很想像小时候一样说很美,很舒服,很好看,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嘴里苦苦的,全是后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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