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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我早已了无踪影

童年的我早已了无踪影

作者: 漂流的鱼尾纹 | 来源:发表于2019-01-24 14:46 被阅读22次

    一九七四年或者是一九七五年,确切哪一年对于故事本身不是很重要,即便是七三年,抑或是七六年又能怎样?反正日子年复一年都是一个卵样,没有变化;多少年了,一盒火柴两分,老豆腐一毛一,水豆腐九分一块,不曾变过,有人质疑,为什么这么蠢,老豆腐做小点,嫩豆腐做大点,定价一毛,结算不是很方便吗?那年头这类事太多,说了也不顶用。

    那年春天的一个周末,阳光灿烂,四个高小学生走在山路上,晏秋,秦怀宝,华建,还有一个同学忘记叫什么,都穿着深色的破旧衣裳,脏兮兮。秦怀宝个子稍高点,敞着胸走在前面,每个人手里拿根竹棍,抽着甩着转着圈玩儿。

    他们趟过一段浅水溪流后翻上一座山,一铁路隧道从山下穿过,在山上站定,一直等到一列火车从隧道钻出,车头“轰轰轰”冒着浓烟,有节奏的,像蛇出洞一样慢慢滑出,也许是从没从这个角度看过火车,因此,四个孩子很好奇一直看着火车朝北方去了不见踪影了才继续赶路。

    “我们去的小火车站到底有多远?”华建用胳膊脸上一抡,揩了把汗问道。

    “有几公里,五公里吧,”只有秦怀宝平时喜欢乱跑,他知道的多,这次出远门是他带的头。

    “五公里?咱们学校到校农场就五公里,你这恐怕不止五公里-----”华建甩着竹棍敲着地面边走边说。

    “大约六、七公里,也许八公里吧-----,好像已经不远了。”怀宝低着头回答,他身体比较好,走这么远不带喘的,虽然他去过那里,但里程他也说不明白,其实公里数的概念对他们四个孩子来说都不能确定,学校到校农场五公里他们最熟悉,是唯一的路程参照。

    下山之后,又走了段山梁,几乎沿着铁路,火车来了,他们捂着耳朵,火车司机好坏,有时看见路旁有人,故意拉响汽笛,惊得路人身子颤抖捂着耳朵四处躲藏。

    他们走着走着前面没路了,只好走下梁,走上铁轨,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怕火车碾上来。

    渐渐的四个孩子拉开距离,怀宝回头看了看,放慢步子。

    他们四个在学校都是乒乓球爱好者,学校只有乒乓球最普及,因为成本最低,一个木桌,木桌很少,一般不给用,在大礼堂里,要体育课或者比赛才用;水泥台子多,一副球拍,一只乒乓球,这几件东西,乒乓球最脆弱,用不了多久就打烂了,尤其水泥台子,用砖头摆成一线做球网,对乒乓球影响很大;球拍大都是光板子,海绵球拍只有殷实家庭的孩子才有。

    晏秋有个光荣牌乓乓球,平时攥在手里把玩,舍不得用,只有自己打球时才舍得拿出来,那还是父亲回家探亲时给买的,前几天球打烂了,没得玩了。光荣牌乒乓球一毛一分钱一个,太贵。怀宝听别人说靠南边的湖滨小火车站供销社有乒乓球卖,只要五分钱,所以几个人约好去买乒乓球。没想路途这么遥远,好在权当好玩,所以小伙伴们没有怨言。

    他们跨过铁路再向南沿着小路直走,没人唱歌,时不时听见树丛中鸟儿叽喳鸣唱;他们一路说着话,走着走着,怀宝说:“到了。”大家抬头望去,远远看见小火车站的站台。

    华建说“这么小的火车站,看不见什么人,火车也停吗?”

    “停,每天只有几趟慢车。”怀宝知道的比较多。

    “嘿嘿,才三股道,这么小的车站。”晏秋笑着,另一同学看着站台牌念到:“湖滨站”。

    他们在想,三股道的小火车站怎么会有乒乓球卖呢?

    上了站台,看见候车室小的不能再小,穿过候车室到操坪,周围不多的几个建筑中,终于看见一小卖部,门楣上挂着简陋的牌子——湖滨车站供销社。走得浑身冒汗的孩子们涨的红彤彤的脸,走进去看到商品就像看到外面的世界一样,他们都睁着好奇的眼睛,到处张望,怀宝仔细从柜台这头走向那头低头瞧着,“有有!快来看!”他兴奋的叫着。

    其他三个立即上前,柜台内一盒乒乓球赫然摆在那,洁白无暇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盒子里,十分诱人,每只球上印着一只蓝色的小兔子,睁着大眼十分灵动。是兔牌乒乓球,但它有齐缝,晏秋说:“有缝的乒乓球便宜,光荣牌乒乓球无缝所以就贵。”

    四个孩子齐声问:“买乒乓球!”,“多少钱一个?”

    售货员过来无表情的的说:“六分。”

    四个孩子表情木讷了,半天不说话,售货员离开了。

    “你不是说只要五分吗?”华建一脸懵逼看着怀宝压低声音重重的说。怀宝表情很无辜,“他们说的是五分的-----”这意外使大家惊异,热气消了一半,脸上红色已褪了汗水也没了。怀宝说:“别说了,看看我们有多少钱-----”怀宝伸出手,手掌心里贴着一枚两分硬币,都攥出了汗,亮亮的。

    晏秋翻衣服口袋摸出一分钱,然后大家齐刷刷看着华建,华建翻着裤兜:“有了有了-----”他掏出手来,连口袋白布底子都带出来,手里攥着钱,在其他小伙伴的眼底下松开手,两枚硬币,一个一分,另一个也是一分。

    谁也没说话,这个用手蹭蹭鼻子,那个用手揩揩脸,怀宝不停的搔着头皮。屋外的阳光斜晒进来暖洋洋的;怀宝望着对面货柜上的日用商品愣神儿,华建和晏秋看着柜内的乒乓球发呆,另一个无聊地看这看那。

    按原路往回走,走了段铁轨又走到梁上,有火车过来了,大家捂起耳朵,捂着耳朵走路很累,捂了半天司机并没拉汽笛,放下手舒了口气。

    继续沿着铁路走,上了山,站在山顶等着看隧道钻出火车,没看见钻出火车,却看见远处来了一列火车钻进隧道,等“长蛇”进洞了,这才满足。天有些暗了,下了山继续朝家的方向蹒跚而去。

    题后话:

    这个故事是真的,最近我们驾车去了湖滨小站,只用了十几分钟,令人十分吃惊,那供销社竟然还在,已经废弃,周围长满草,看着这情形,脑子里像是奏起了一段锥心的旋律,想起了四十多年前我和其他三位小伙伴来买乒乓球的故事-----。

    我甚至用手抚摸那墙那门,耳畔响起费翔的那首歌《呢喃》: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景象

    童年的我早已了无踪影

    檐下的乳燕依旧在呢喃 可知我心中幽叹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景象

    童年的我早已了无踪影

    檐下的乳燕依旧在呢喃

    可知我心中幽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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